4、憨包子是怎样炼成的(4)
奶奶对我妈说:"你喜欢看他的后脑勺?但我记得小时候他那往外凸的后脑勺老被人嘲笑。剃头匠都不愿给他剃头,嫌他是个尖脑壳,怎么剃都难看。"
我妈诧异之极:"啊?有这样的剃头匠?真是太老土了!"
我素芳奶奶也说:"好像以前的人是爱把孩子睡成个扁平头,说女孩子后脑勺突出梳辫子不好看——"
我爷爷说:"以前说后脑勺凸出的人是长了'反骨',爱造反,不忠君,帝王知道了要杀头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孩子睡成扁头的——"
我爸说:"可能根本不是睡什么枕头的问题,而是人类发展的趋势就是后脑勺越来越凸出,你看猿人的后脑勺都不发达,嘴骨前凸,后脑往里收。后来的发展趋势是嘴骨越来越往里凹,而后脑勺越来越往外凸,所以人类越来越聪明——"
我妈抬杠说:"你这样说又有漏洞了,猿人不比现代人运动更敏捷?它们可以爬树攀援,那不都是后脑控制的吗?"
我太奶奶懒得听这些不着边际的"扯野马"了,坚持说:"我不管你们是喜欢什么样的后脑勺,我就知道米枕头睡出来的头好看,圆圆活活的……"
我妈虽然不知道米枕头造就美丽头型的科学道理,但我爸的头摆在那里,那就是米枕头睡出来的,所以我妈决定让我睡米枕头。
我爸见我妈这么积极地follow这些"婆婆经",就说:"你小时候没睡米枕头,你的头型不也很好看吗?"
我妈答不上来了,不过我爸说她头型好看总是令她开心的。我妈说:"管它呢,先睡几天米枕头再说,我们随时观察,一看不对就换枕头。"
我太奶奶见我妈同意用米枕头了,很开心,补充说枕头里面最好是装黑米,因为什么都是黑的好,黑鸡是药,黑芝麻是药,黑豆是药,黑米也是药,就是黑人——有点"赫人"(吓人)。
我妈很遗憾:"早知如此,应该叫儿子'黑米'了。"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是用我的黑米枕头。我妈天天检查我的头型,她觉得真的像是"圆圆活活"的,她推测说,可能是因为米枕头"可塑性"比较强,我的头枕在上面,米枕头就自然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坑,这样我的后脑和两侧都能接触枕头,各方面平均受力,就像放在一个模子里一样。而其他枕头就只是死死的一块饼,只能顶着我的后脑,天长日久就会把我的头睡扁了。
不过我妈说,也可能是巧合,反正没有对照组,就这么一个case,不能做出sign?cant的结论。
2.记肚
我每天吃得多,拉得也多,很多时候换diaper的时候,上面都有黄黄绿绿的东西。我奶奶开玩笑说:"我们那里有句老话,说'吃得多,拉得多,屁屁跟着受奔波',宝宝真是辛苦啊,上也忙,下也忙,肚肚是个加工厂。"我妈怕我的屁屁受了太多的"奔波"会不舒服,就想找个办法让我不要拉这么多次。我太奶奶说:"这是因为他还没'记肚',小孩子刚开始的时候是乱拉的,但是等到他'记肚'了,就不会拉这么多次了。"
我妈赶快问:"那怎么样才能让他'记肚'呢?"
我太奶奶说:"我记得有个偏方,说是如果你在月子里吃点白胡椒,孩子就会'记肚'。"
我爸说:"白胡椒?那吃得吗?胡椒不是辣辣的吗?吃了会不会上火?"我爸问我奶奶,"妈,我小时候什么时候'记肚'的?你那时吃了白胡椒没有?"
我奶奶说:"唉呀,我不记得了——"
我素芳奶奶说:"我记得艾米小时候也是一天拉很多次,她爸爸说她好像拉的是染料一样,染在尿布上就洗不掉,怎么搓,怎么洗,都会有些印渍洗不掉……"
我爸开心了:"哈,艾米,你小时候开染坊呢,专门往尿布上印花的。"
我妈急切地问我素芳奶奶:"那后来我怎么——停止开染坊的呢?"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次数少些了,拉的东西就干多了,也慢慢成形了——我记得医生说过不要紧,可能是你奶里的脂肪有点多——"我妈说:"我奶里脂肪多?那还不要紧?如果把我儿子吃成脂肪么的了,怎么办?"
我爷爷说:"没那么严重吧?我们做的菜里应该很少脂肪的,平时都是尽量多吃白肉,少吃红肉,吃美国鸡是连皮都去掉了的——"
我妈照我太奶奶说的,用白胡椒熬水喝了,我还是没"记肚",拉的东西还是不成型。我爸妈经常拿着我换下的diaper仔细研究,好像在琢磨一幅藏宝图一样。
后来我妈上网去搜寻有关poo的信息,发现多得不得了,基本都是说吃母乳的宝宝,一天拉十次也正常,三、四天拉一次也正常。我妈稍稍放了心,但仍然担心我的屁屁太受"奔波",每次我拉了臭臭,我妈都要监督换给我换diaper的人,让他们给我冲洗屁屁,还要搽cream。这还不够,我妈还经常捧着我的屁屁,对着那里吹几口"仙气"。
她这次上网搜寻收获不小,找到一个网站,上面专门登载各式各样的poo,站名就叫www.ratemypoo.com。
最搞笑的是电影明星TomCruise将他女儿Suri的第一次成型的屎贡献出来,以证明他女儿的存在,Suri拉的屎被做成了青铜雕塑,在纽约的一家展览馆展出:
Thesculpture,"Suri Cruise commissioned bronzed baby poop"goes on display August 30 that Capla Kesting Fine Art in Brooklyn's Williams burggallery district and will be offered one Bay with the proceeds to benefitt he Marchof Dimes.
黄米:天使的愤怒
我太奶奶常说:"孩子是吓大的。"不要误会,这句话不是说小孩是被大人吓大的,而是说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大人要受不少惊吓,就好像孩子不是养大的,而是吓大的。
"大人"也是我太奶奶他们的家乡话,不仅指孩子的父母,也包括孩子的grandparents,great-grandparents,还有uncle,aunts等等。
(这几个词用英语比较好,因为英语不区分究竟是父方的亲戚还是母方的亲戚。)
大人都没少吃孩子的吓,没"弄出人命"来的时候,成天担心不孕;"弄出人命"来了,就成天担心流产;孩子生出来了,就有更多的担心了,孩子的吃喝拉撒,一颦一笑,打个嗝,放个屁,都牵动着大人们的心。即便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大人还得担心,而且担心得更多,因为除了要担心自己的孩子,还要担心孩子的孩子。
大人们吃的这些吓,一部分是他们自己吓自己,还有一部分是别人吓唬他们,最大的一部分就是我们这些小娃娃在那里吓唬他们了。我爸我妈以前经常嘲笑自己的父母,说他们爱瞎操心。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结果也是一惊一乍的,比自己的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我妈开始孕吐的时候,我爸还在中国,我妈说她现在每天吃过晚饭就吐,每次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被兜底翻上来了,全都堵在喉咙那里,很难受。我妈担心地问我爸:"吐得这样惊天动地,会不会把BB给吐出来了?"
我爸说:"从嘴里吐出来倒不至于,但是你吐成这样,吃不好,睡不好,BB怎么长得好?再说你还要开车,那也是很危险的。你现在先不要上班了,等我过来再说吧。"
我爸慌忙辞了职,从中国跑回加拿大,在那里签了到美国的证,连夜开车从多伦多南下,直奔我妈所在的H州。
我爸的车在他离开中国的时候就托人卖掉了,所以这次就把我爷爷的那辆车开跑了。他的手机也在回国时cancel掉了,于是就顺手牵羊把我爷爷的手机也拿跑了。
一路上,我爸不停地打电话给我妈,问我现在怎么样,问我妈现在怎么样。
我妈听说我爸用的是我爷爷的手机,又知道我爸正在一手开车一手打电话,就生气了,呵斥我爸说:"你用的是加拿大那边的手机,你在美国狂打电话,那得多少钱?"
"生得起BB,打不起电话?"
"你是一只手在开车吧?你不要命了?你乱打电话干什么?我关机了。"
我妈真的关了机,等我爸开到我妈门前的时候,我妈还没开机,以为他还远着呢,她哪里知道我爸在路上紧赶慢赶,比mapguest上预估的时间提前了将近两个小时到达。
我爸按了门铃,我妈不敢开,怕是什么坏家伙要来取我性命。自从有了我,我妈就变得胆小怕事,疑神疑鬼,而且十分迷信,老怕我出什么意外。现在半夜三更有人按门铃,离我爸到达的时间又还有几个小时,着实把她吓了一家伙。她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阵,确信是我爸来了,才敢开门。
我爸看着我妈,像看一个肥皂泡泡一样,不光是不敢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出口气肥皂泡泡就破了。我爸把手里的冷藏箱放下,说:"车里还有东西,等我去拿进来。"
我妈要去帮忙,我爸吓得连声谢绝:"不用不用不用不用,哪里能要妈妈出手?爸爸自己多搬两趟就行了。"
我妈听我爸大言不惭地自称"爸爸妈妈",很不习惯,而且怕"唱"早了对我不利,马上警告说:"还早得很呢,怎么就用上'爸爸''妈妈'了?不怕丑。我帮你搞点东西吃吧,你还没吃晚饭吧?"
我爸又吓得连声阻拦:"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饿,你不要操这些心,等我搬完了,自己来搞东西吃。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放在冷藏箱里,应该还没坏掉——"
我爸搬完了东西,搓着两手,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