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主兖州,独霸一方 痛失挚友
兖州军与青州来的黄巾军对峙于东平郡的寿张县,曹操与鲍信将军队的主力全都布置在这里了,与此同时李乾也组织李氏武装赶来援助。
此次黄巾侵扰与前一年的情况不同,上次主要是于毒、白绕、眭固等部有战斗力的起义军,此番来的却是百万乌合之众。因为青州军吃过公孙瓒的大亏,在河岸边先后损失了十万人,而此后公孙瓒的势力又已经延伸到了青州境内,甚至任命属下田楷当了青州刺史,此后又任命刘备为平原相,形成了镇压黄巾的大本营。所以这一次青州黄巾与其说是侵扰兖州,还不如说是整个迁徙到了兖州,百万之众很大一部分是走投无路的妇孺老幼,在攻破任城之后才有地方站稳脚跟。
曹操进驻寿张的当天,心里就颇为不快,身在东平郡界内,只有县令逢迎,东平太守徐翕竟然不来支援,这明摆着就是不承认曹操这个刺史,还不如李家土豪呢。
“孟德,咱们打好这一仗,只要灭掉黄巾贼情势就会好起来,到那时候看谁还能不服?”鲍信一直在劝慰他。
陈宫却道:“若依在下之见,倒不如我去走一趟,晓之以利害,请徐郡将发兵来助才好,毕竟这里是东平地面。最好再请许汜、王楷等部前来接应,大家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好好说吗?”
曹操有些犹豫,但是一转眼看见万潜、毕谌,他俩就稳稳当当坐在大帐中,心想一定要这帮人看看自己的实力,便客气地回绝道:“公台之意我已明了。不过东平与州中诸部都是久战之师,前番又吃了场败仗,将士恐怕已感疲惫,现在还是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本刺史亲自来打这一仗。”
曹操故意把“本刺史”三个字咬得很清楚,生恐别人听不见。
陈宫还欲再劝,荀彧一把揪住他嘀咕道:“将军之意已决,公台无需多言。此番对战将军欲示威于人,必不肯求兵州郡。咱们暂观成败,随机应变便是。”
陈宫叹了口气,他毕竟是兖州本土的官员,见曹操如此行事心里不大痛快。鲍信却依旧信心满满:“现在黄巾主力离县六十里,有时也会有百八十人的队伍来试探我们。我在想,今既屯兵于寿张,乃是敌锋所在。咱俩且去瞧瞧县东的地形,也好筹划着排兵布阵。”
“对。”曹操很听他的话,“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可要以整破乱、一战而定。出手就让他们吃一场败仗,他们就会士气低落人心思退。《孙子》有云‘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说到这儿曹操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来到帅案前,展开他平日注解的《孙子》,翻到讲地形的那一卷,提笔在“有陷者”后面注道“吏强欲进,卒弱辄陷,败也”,写罢将笔一扔又接着说,“现在的形势就是要陷敌,他们的首领虽然叫嚣欲战,但是乌合之众缺乏训练进退不灵,还有他们的武器辎重也不敌咱们,所赖只是人多。所以咱们要因地制宜,考察好地形,进而一战成功!”
此言一出,就连万潜、毕谌都不住点头:论打仗曹孟德胜过十个刘公山啊!
“既然如此你们马上出发,带些兵亲自查看一下地形。”鲍信说着就已经站起身来了。
“且慢!”戏志才赶紧阻拦道,“二位都是军中统帅,不宜亲自领兵涉险。”
“这倒无妨,斥候早已探听明白,县东五十里之内没有大敌,若是小股的贼人,还不够我的人掂牙缝的呢!”鲍信一脸愉悦,“我与孟德皆是几度出生入死的人,哪儿把这点儿危险放在心上。”
“不错!我与鲍信一同去,也好因地制宜商量些战术对策。”曹操说着便取过兜鍪,“楼异、王必,就让子和带我的虎豹骑护卫,咱们一同出东门。”
眼望着他们雷厉风行的作风,万潜连伸大拇指:“这才像个州将嘛!我是看好曹孟德了。”
出了寿张县城,曹操与鲍信各带亲兵而行。眼见城厢之地荒芜杂乱,民房都被拆去修城墙了,曹操叹息不已:“此是百姓,彼亦是百姓。何必要纷争掠夺,征战不休啊!”
鲍信笑道:“此是大汉之臣,彼亦是大汉之臣,又何必要纷争?”
曹操无语。
鲍信可没他那么多感慨:“你呀,最大的毛病就是脑子不歇着,想的事情太多。现在不到四十岁就如此胡思乱想,以后老了还不得活活愁闷死你?率性而为才是真汉子,你太放不开了。”
曹操转脸看看鲍信: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膀阔腰圆,身段俊朗,头戴虎头盔、斜插雉尾,身穿黝黑的铁甲,披一件大红的战袍,被风儿轻轻拂起;腰系八宝玲珑狮蛮带,宽松的红中衣,有护腿甲,足蹬马靴,身背一张画雀大弓、豹皮箭囊;微黑的健康肤色,方面大口,鹰钩鼻子,龙眉凤目,大耳朝怀,一张海口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坐骑是一匹暗灰色高头大马,辔头上挂彩穗,系着铃铛叮叮作响——此人此骑神气非凡,这样的良将,这样的英俊人物,简直是从天而降!
曹操不禁赞叹:“论起潇洒我可比不了你鲍二郎。”他自己是矮个子,胖身子,白面皮,塌鼻梁,还有一点儿翻鼻孔。若说俊朗,曹操唯有一双眼睛顾盼神飞格外漂亮,再有就是有一对雁翼般浓密的眉毛,眉上有颗朱砂痣。桥玄当年说过,眉上生朱砂痣乃是大慧之相。这也成了曹操平日给自己宽心解慰的一个理由。
“孟德,”鲍信一声呼唤,打破了曹操的遐想,“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说吧。”
“我要是有一天战死了,希望你能照顾好我的妻儿。”
曹操白了他一眼:“还说我想得多,我看你们全都比我想得多!前些日子在内黄打於夫罗,张孟卓就说他要是死了妻儿托付与我。今天你又来这么一手,咱这儿打着仗呢,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是啊,算我心恙胡言。”鲍信嘿嘿一笑,“这一仗若是打完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跟你不用藏着掖着,我打算把州里的事务好好整顿一番,然后定青、徐二州之乱,顺便将公孙瓒的人赶回大河以北。稳固好后方,立刻挥师西进,到西京迎大驾东还。”曹操得意洋洋。
“皇帝回不回来我看就那么回事了。”鲍信撇撇嘴,“如今关东打成一锅粥,我恐不等你安定好兖州,袁术、孙坚就要杀过来了,这乱子哪儿有个完呢!”
“袁公路冢中枯骨,孙文台一勇之夫,我又有何惧哉!”曹操桀骜不驯的劲头来了,“别人面前咱夹着尾巴,跟你有什么说什么,只要我在兖州站稳,谁也别想再打败我,他们全不是我的对手。”
“嘿!你这话可真够大的,半年前你还在袁绍手下忍着呢,今天得志就放这样的狠话。你可别忘了,天下之大英雄辈出,今天你能一飞冲天,说不定日后就还会有别人突然一鸣惊人呢,或许现在就在某个人帐下,只是还没机会崭露头角而已。”
“是英雄我就与他同举大事!”曹操森然道,“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那就怎样他没有说。
“孟德,你想当皇帝吗?”鲍信轻描淡写地问。曹操差点从马上掉下去,紧拉缰绳稳住心神道:“你怎么突然说这没头没尾的话?”
“没事儿,我随便问问。袁绍、袁术都想当皇帝,我摸不清你是什么意思……”鲍信瞧他不住地摇头,赶紧转移了这个尴尬的话题,“对啦,我再向你推荐一个人。”
“何人?”
“他叫毛玠,字孝先,是陈留平丘人。战乱之际去过荆州,看不上刘表的做派,又去了南阳,一看袁术更扎眼,索性就回来了。”
“这样的避乱之人车载斗量,算不得什么。”曹操笑道。
“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个毛玠,听人说这家伙有慧眼!”鲍信玩笑道,“说不定他用那双慧眼一看你,你就能成大业了。”
“行啊,改天我见见。”曹操举目望去,一片荒野之间还有不少的山岭丘陵,“这东边的地势是不太一样。”
“你在豫州中原长大,不了解这边的情况。自东平郡往东都是山峦与平原相接。等过了青州地界,大部分就都是山岭了,一片连一片的,特别是沿海一带,要是有万八千的土匪分散隐蔽,根本就找不着。”鲍信正说着眼睛一亮,用马鞭直指前方,“这个地方好,离城不算远,可以布阵临敌。对面又都是坑洼起伏的地带,黄巾军不通兵法,引他们到这里打,然后附近的山峦可以设置伏兵。”
“不错不错。”曹操很满意,“有这等用兵之地,刘岱尚不能胜,真是无能啊……”
正说话间,身边的楼异突然喊道:“将军!那边有一个小贼。”
果然,前方山岭间隐约出现一个黄巾包头的敌人,而且还骑着马,似乎是侦查的斥候。鲍信一见来了精神,立刻摘下弓箭擎在手中,喊一声“你给我下来吧!”一支雕翎箭顺势而出。眼见离着百步之遥,那箭竟正中那厮脖颈。
“好箭法!”军兵无不称赞。
哪知这一声喊完,突然从山坳中涌出百十名敌人来,个个是黄巾包头,手拿砍刀、木棒。曹操不敢怠慢:“虎豹骑听令,给我……”
“不过百余人,杀鸡焉用宰牛刀,看我的吧!”鲍信催马带着五十名亲兵就冲了过去。他的马队趟入黄巾贼中犹如虎入羊群一般,立时枪刺刀砍血光一片。
那些贼人可慌神了,眨眼的工夫躺下二十多个,剩下的似捅了马蜂窝,乱成一片,有不怕死往前冲的,有往土坑里趴的,有转身踉踉跄跄跑的。鲍信越战越勇,一摆手中长矛:“兄弟们跟我追啊!”
“穷寇莫追,回来吧!”曹操笑着嚷道。鲍信似乎没听见,带着他那一小队人马直往正东追杀下去,所过之处死尸一片。忽然间,又是一阵喊杀声,自山坳中又杀出一群贼人,还是百十余人。鲍信哪把他们放在眼里,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再次把敌人搅了个人仰马翻。
“鲍信真是难得的勇将!”曹操看着他大显神威不住感叹。就在这时候,喧闹声不对了,嗡嗡沉沉震人耳鼓,敌人自山坳中层出不穷。“不好,斥候探听有误……鲍信!快回来!”
哪里还回得来,霎时只见黄澄澄的人群似风吹麦浪般涌了过来,这次不单单是山坳中,漫山遍野全都是敌人,有骑马的、有骑牛的、有步行的,刀枪棍棒锄头扁担都有,顷刻间将鲍信裹在阵中,黄巾军大队人马突然开到眼前了。
“冲啊!救鲍将军!”曹操挥舞配剑当先往前冲,虎豹骑各个奋勇迎头痛击,黄巾兵似割麦子般齐刷刷倒下一排,可是紧跟着后面的敌人又杀到了。这些亡命徒见曹操人少可来了劲头,围着虎豹骑死缠烂打,有的竟然结成队伍横在马前抵挡。没办法了,诸人抡起兵刃砍瓜切菜一般地劈。可是敌人丝毫不退,而且越聚越密。刚开始大家还毫无惧色英勇奋战,但毕竟敌人太多,诸人累得鼻洼眼角热汗直流,战袍都被血水浸透了,黏糊糊裹在身上,胳臂累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王必抬头望了一眼彻地连天的敌群:“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咱们全完了!”
“鲍信呢?鲍信在哪里……”
“走吧……”王必嚷道,“鲍将军没救了。”
“鲍信不能死!”曹操还欲向前,“快救鲍信!”
“来不及了,快走吧!”楼异拉住他的缰绳:“撤退撤退!”
黄巾贼已经把他们围在了垓心,兵丁们保着曹操死命往外突,有不少人被刺落马,立时被他们拥上来剁成肉泥。楼异冲在最前面,舞动长矛,当棍子使,勉强拨开一条路;王必保着头晕眼花的曹操,死死拉着他的缰绳;曹纯领着人在最后,一路走一路招架,死的人越来越多。
所幸黄巾军以步兵为主,又没有固定的作战阵势,终于被曹军冲出一道口子。
曹操、鲍信共带了一千人出寿张,成功突围的只有一半。黄巾兵依依不舍在后追赶,箭枝自耳边嗖嗖飞过,大家不敢回头一路向西。逃了不远就见旌旗漫天,寿张屯驻的大军来接应了。曹操一猛子扎入自己的队伍中,“噗通”一声跌下马来。万潜、夏侯惇连忙扶他起来,而前方官军已经与黄巾军短兵相接。
曹操气喘吁吁爬上马,举目向对面望去。只见黄巾兵漫山遍野,向自己的阵营闯了几闯,终于无力地败下阵,又似蝗虫般纷纷退去,自相践踏死者无数。但是其中却再也寻不到一身红袍的鲍信……
寿张之战不能说是一场败仗,因为黄巾的损失远比官军的损失大得多。但曹操最好的朋友,一直视为膀臂的鲍信却再也没有回来。战后曹操命士兵对战场进行了无数次的巡查,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曹操甚至向敌人宣布,以重金求赎鲍信的尸体,但是仍旧没有任何消息。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已经被敌人乱刃分尸了。最终,曹操只能请良匠用木头仿照鲍信的模样,雕刻了一具尸体置于棺椁之内。
曹操就望着这口棺材不停地出神:这样的乱世淹没了多少英雄才俊。当年鲍鸿身为下军校尉,领兵出征被宦官蹇硕害死;鲍忠帮助王匡对阵孟津,死在乱军之中;鲍韬在汴河激战,被困在山上乱箭射死;如今二郎鲍信为帮自己讨黄巾也没了,而且连尸首都找不到……鲍家兄弟全都是为大汉尽忠的……这世道真不公平,那些野心勃勃的狂徒都活得有滋有味的,死的却是这等忠肝义胆的义士……
他猛地又想起来,十多年前桥玄曾经嘱咐过鲍信“为将也当有怯弱时,不能自恃勇猛。”今天这句话算是彻底应验了。
曹操突然俯下身抱住那口棺材:“二郎,我喊你你为什么不回来?你怎么就不记得老人家嘱咐的话呢!你说话呀!你出来啊!”喊了两声才想起里面装的仅仅是一块木头。在场的诸人看得恐怖,都以为他疯了。夏侯惇与戏志才赶紧一左一右拉开他:“孟德,你怎么了?”
“我没事……”曹操一脸的失落,“我与鲍信相交十六年了,从来没有一件事我们俩的看法不同,在洛阳的时候,在汴水的时候,哪怕在我袁绍帐中的时候。他一句‘规大河之南’点醒了我。现在就这么去了,这跟砍了我的胳臂有什么分别啊……这不是要活活疼死我嘛……鲍信……我的好兄弟啊……”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簌簌地流下来,滴在那口薄薄的棺材上。
“报!”一个小兵跑了过来,“黄巾贼有战书到!”
陈宫不想在这个时候又给曹操再添心病,赶紧一把抢在手里。
“把战书给我!”曹操的悲伤化作一股怒火。
“将军,这……”
“给我!”曹操又吼了一声。陈宫犹豫了一阵,还是将它递给了曹操。他擦了一把眼泪,朦朦胧胧地瞅着这份字迹七扭八歪的战书,看黄巾贼到底会用怎样的恶毒的语言来辱骂自己。但更可恶的是那根本不是檄文,而是黄巾军对曹操的“招降”书:
〖昔在济南,毁坏神坛,其道乃与中黄太一同,似若知道,今更迷惑。汉行已尽,黄家当立。天之大运,非君才力所能存也。〗
这封信其实是指出曹操当年任济南相的时候,曾下令捣毁朱虚侯刘章的祠堂庙宇,这符合黄巾太平道的教义,希望可以此为契机招揽曹操成为太平道一伙的人。曹操大喝一声,狠狠把这封信往地上一扔,又踩上一脚:“把来者给我宰啦!”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陈宫劝阻道。
“呸!什么两国相争?他们是畜生!是恶贼!”曹操眼睛瞪得血红,歇斯底里地喊叫,“我要把这些人都斩尽杀绝,为二郎报仇!要剖腹摘心,用一万颗脑袋来祭奠亡灵。”
他跳着脚的咒骂,两眼迸射出凶残的光芒,简直像一头受伤的恶狼。所有的人都被这场面震撼住了,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好半天,戏志才低声道:“将军且息怒,黄巾贼不可尽斩。”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曹操也顾不得他是谁了,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伸手就要打。
戏志才面无惧色道:“《吕览》有云‘凡用民,太上以义,其次以赏罚’,将军还要治理兖州,万不能杀戮过甚。”
曹操压了压火气没有动手,荀彧也走过来劝道:“将军,你若是想让百姓归心就不能将黄巾斩尽杀绝,因为这有碍您的仁德,难道你要与公孙瓒那等凶残小人沦为一等吗?咱们打好这一仗,务必要使乱民臣服,如此才能定兖州之民心,进而图兴汉之大业啊!您难道忘了你生平的抱负了吗?”
曹操缓缓松开戏志才,失魂落魄般转身扑倒在棺材上,号啕大哭:“鲍信……好兄弟啊……呜呜……哥哥对不住你啦……”
撕心裂肺哭了好久,一位将官突然走到曹操身边跪倒:“在下于禁,是鲍郡将帐下司马,跟随他多年了。鲍郡将生前多次向我们说起,使君您大义凛然智勇双全。我等今后愿追随使君,任您调遣驱驰。现今之际大敌当前,还望使君千万节哀,平贼事务要紧,您的身体要紧。若是您身体有碍,鲍郡将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的。”
这番话还真管用,曹操抹抹眼泪道:“好……好……埋葬将军,咱们去部署好这一战。”
夏侯惇帮着于禁一左一右将他搀扶起来,又安慰他一番。曹操叹了口气,特意多瞅了于禁一眼:这小子虽是厮杀汉,却挺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