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并吞八方 1、攻集庆,计除郭天叙
元至正十五年(1355年)六月,朱元璋顺利渡江,拔太平。在太平地区,朱元璋安抚百姓,严整军纪,赢得当地人好评。而元军见朱元璋从江北发展到江南来,且一举攻下太平,很担忧,立即出兵两路包围太平,一路从陆路发兵数万前来进攻,一路从水路,封锁太平附近的采石,堵住朱元璋的出路。朱元璋先亲自率领壮士拼命拒守,并在出兵前,对将士们许诺重赏,鼓舞士气。太平成功守住,且降服元军几千人。
而困在滁州城的郭天叙,见朱元璋一举夺下太平,心中更加嫉恨。自从郭子兴死后,朱元璋事事都不再迁就郭天叙,一心发展自己。此时,郭天叙已经料到朱元璋可能会攻集庆,而集庆也是自己的目标,怎能拱手让给朱元璋呢?于是郭天叙暗暗行动布局,想要攻集庆。
朱元璋知道以现在的实力和能力要攻集庆不能强取,只好在太平地区休养生息,笼络人心。此时,朱元璋的夫人马秀英还留在和州,渡江时,朱元璋留下部分兵士和妇孺在和州,以免造成行军的负担,而且和州是后方根据地,也需要人来镇守管理,而将士们的家眷留在后方有人照看,将士才能安心作战。
眼看到了八月,朱元璋听人报说郭天叙已经聚集军马,准备攻打集庆。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十分喜悦。当初冯国胜建议朱元璋或攻打滁州或杀郭天叙以摆脱郭家的控制,朱元璋都没赞同。其实是他心里有更好的策划,那就是利用郭天叙,以利用他逼死他,只不过要等待时机。
如今最好的机遇终于到来,朱元璋派人送信给马秀英,详细叙说了他的策划。朱元璋知道,以郭天叙的实力渡江攻集庆是不可能的,但他朱元璋就是要让郭天叙相信这是可能的,让他盲目地、无知地去攻打集庆,也就是让他自取灭亡。同时,朱元璋让留在和州的冯国胜趁郭天叙出兵攻打集庆的时候,一举夺下滁州。
马秀英得到朱元璋的亲笔信后,即刻赶往滁州亲见郭天叙。郭天叙见马秀英腆着大肚子,眼圈红红地来找自己,还以为是姐姐在家和姐夫吵架,前来诉苦。他慌忙扶住步履不便的马秀英,要让进屋里。
马秀英还未进屋,欲语泪先流,哭诉道:“你得帮帮你姐夫啊……”
听此言,郭天叙大惊道:“怎么回事,慢慢讲来。”
马秀英道:“这个倔脾气的重八,不顾我有孕在身,一心想要渡江攻打集庆。他说现在集庆城内空空,无兵看守,郭元帅如今正需要发展实力,他作为姐夫必须全力相助。他还说,你们前几日已经商量好了要渡江攻集庆。”说着又哭起来。
郭天叙一听,心中有些生气,觉得朱元璋自己偷偷计划打集庆,却说和自己商量好了。其实只是渡江之事有过商议,当时郭天叙想,没有船只,且物资不足,就没有出动,不想朱元璋居然顺利渡江了。这些时日,郭天叙已经让人赶制了一千艘船只,想亲自去攻集庆。
马秀英见郭天叙无语,忙说:“弟弟啊,这不是你姐夫的意思,是我私下里以姐弟情谊相求。想请你守好滁州与和州,帮你姐夫解决后方忧虑,让他能安心攻打集庆。他说集庆的守兵很少,但我担心渡江有危险啊……”
听马秀英说集庆守卫薄弱,郭天叙出兵之心更切。
“原来如此。”郭天叙在心中叹道,他对马秀英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无论怎样,郭天叙和马秀英也是儿时一起玩过的伙伴,后来马秀英跟随郭子兴,成为郭子兴的义女,和郭天叙也是姐弟一场。并且,当初马秀英未嫁朱元璋时,郭天叙对马秀英颇有好感,只是郭子兴没答应这门不伦不类的婚事。直到现在,郭天叙甚至还认为他最初恋着的这个女人是对自己有感情的,只是父亲从中为难,使得他们无法在一起。
同时,郭天叙脑筋一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攻打集庆的确是个好机会,总比守在小小的滁州有价值的多。如果攻下集庆的是他郭天叙,那他的未来将是多么光明;如果是朱元璋攻下集庆,那他对自己的威胁将会更大。
于是,郭天叙很动情地说:“姐姐,如今你就要生产,当然不能让姐夫冒此危险去打集庆。放心吧,集庆交给我去攻打。”
马秀英当下泪流满面,郭天叙再三挽留马秀英住下,马秀英不好推托,请人通告朱元璋郭元帅的想法。其实是郭天叙有意扣下了马秀英,他还是对朱元璋不太放心,想让她做个人质,让朱元璋支持自己攻打集庆。
听到消息,朱元璋暗暗笑了几声。他知道,自己这个计策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的几日,郭天叙则调集了濠州和自己身边的所有军马,与张天祐两人准备亲征集庆。他得到的消息和情报多半有些虚,是朱元璋故意减弱了攻集庆的艰难。
这是九月初一,郭天叙卜好的日子,他和张天祐两人率领几万人浩浩荡荡去攻打集庆。在集庆城外二十里,郭天叙的军队即被元军阻拦,一场恶战展开。郭天叙见元军如潮水般赶来,知道自己得到了虚假的情报,心中恨死了朱元璋,但已无退路,只能决一死战。元兵则调集了集庆的守兵前来围攻,把郭天叙和张天祐所率军队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起来,使郭天叙和张天祐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得知郭天叙和元军在集庆二十里外打起仗来,朱元璋颇显焦虑地说:“还不知郭元帅现在是怎样的惨败……”
李善长道:“元帅怎知道此时郭少帅惨败呢?”
朱元璋说:“攻集庆,就是咱们和郭少帅的力量联合起来恐怕都不行。这个少帅啊,心性急,肚量小,一心想要功成名就,而且他的军权是郭大帅所留,自己并未带兵打仗,盲目出动必败无疑啊。”
此时,朱元璋心中百感交集。他朱元璋的确是借着郭家起家的,就连这个名字也是借郭子兴的名义取的,是郭子兴给了他家室,让他有机会带兵锻炼……想到这些,朱元璋心中有些伤感,但很快他就理性起来。他知道要想做大事,必须有魄力,是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他不可能直接除掉郭天叙,这样马秀英不允许,他也将失去天下。他和郭天叙的矛盾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就是他放过郭天叙,郭天叙也不会放过他,而像郭天叙这样的人还不如郭子兴的一个小头目,早晚会在竞争中被灭掉。想到这些,朱元璋觉得杀死郭天叙的并非自己,而是郭天叙自己,是郭天叙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
正感慨间,徐达来报,说郭天叙在集庆情况不妙,元兵甚众,义军伤亡惨重。原来朱元璋早派了徐达前去观察情况。
朱元璋听此,立即大声道:“汤和、徐达听令,带兵一万前去援救郭天叙和残余的义军。”
朱元璋这样做不过是掩人耳目,让人知道他讲义气,顾大局,而他心中却盘算着收回郭天叙和张天祐手下的军队。
待汤和、徐达赶到集庆附近,郭天叙的人马死伤遍地,他自己也不幸被乱箭所伤,当即死去,张天祐也已战死。主帅一死,其他军士如同决堤的洪水,败退而逃……徐达和汤和两人只是收拢了残留的义军,知道不可硬战,率领郭天叙的残兵败将火速回到太平。
历经此番斗争,朱元璋排除了异己,不仅占领了滁州,还顺便收回了郭天叙、张天祐的军队,淮西义军的最高指挥权也握在他的手中,此时他的兵士已近十万。朱元璋的手下可谓兵强马壮,事业正是如日中天,而集庆就在眼前,更大的谋划和企图正待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