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绑票美餐
地下室比地面建筑面积要大七、八倍。酒槽的诱人香味来自左边角落里放置着的近百个白桦木酒桶。几乎所有的酒桶都裂缝了。
地下室的右侧放着水泥制作的发牙槽和发酵槽。水泥已剥落,露出了钢筋。地下室的中央放着的连续式蒸溜器已生满铁锈。
把安德烈的老婆丢在这里倒是挺合适的……邦彦思忖着。
他走到酒桶前,找到一只没有裂缝的桶,伸出五指,丹田运气,在靠近底部处,猛地插了进去。
邦彦的五根手指戳进酒桶,一直没到手腕。当他把手从酒桶中抽出时,没有蒸发掉的威士忌酒尤如涓涓小溪汩汩淌出来。
邦彦痛饮了约一公斤威士忌,然后走出小屋,来到小溪边,喝了一肚子的溪水。他在树荫下躺倒,呼呼大睡起一个多小时后他醒来了,驱车返回尼斯。午后四时到达尼斯,太阳还高悬天空。
他把车停在车站广场上,给“正直堂”珠宝店挂电话。
接电话的是皮埃尔的助手路易,他说:
“请把车就停在那儿,你从后门进来。”
邦彦答应后挂断了电话。
“正直堂”占据了一座三层楼左侧从底楼到三楼三分之一的面积。底楼是铺面,据说二楼和三楼是皮埃尔一家和路易的卧室,地下室是酒窖、钻石加工厂和金库。
店后的小巷狭窄。邦彦按了一下后门的门铃。门上的窥视孔打开了,路易那浅蓝色的眸子对着邦彦滑稽地使着眼色。
跨进后门就是小客厅,尽头处有一扇门,两面墙壁上嵌着古典浮雕。
路易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邦彦别出声,然后用力按了一下左侧墙壁上的天使浮雕的翅膀,使其陷入壁内。此时,一块长3米宽1米的墙面转动了半圈,现出了通往地下室的石阶。
邦彦随着路易走下石阶,路易从里面关上了暗门。
“真不简单呀!”邦彦敬佩地说。
“不值得称道。不过,连在店里工作的人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机关呢。”
路易笑了。
石阶上灯光昏暗。走下石阶,迎面是一道坚固的铁门。路易在门边的蜂音器上“强-弱-弱”地按了三下。这是模仿华尔兹舞曲的三拍子。邦彦差一点忍受不住笑出声来。
这三拍子象一种暗号,门从里面打开了。地下室烟雾弥漫。天花板上镶嵌着隔音材料,右侧的墙壁边放着一个大保险柜和一个枪柜。
邦彦和皮埃尔握了握手。
“你昨天晚上可成了赌场上的百万富翁了,报纸上为你大吹大擂了一番呢。我借给你的钱可要支付高额利息哟。”
皮埃尔裂嘴笑了。
“我只不过是小试身手,看来安德烈的本事并非像人们说得那样神乎其神。”
邦彦回报一笑。
二人在摆着白兰地酒瓶的桌前落座,路易坐到靠墙的沙发上。
邦彦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把二十万法郎放在桌上,又在上面放了五万法郎。
“多承相助,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我是开玩笑呀!借给你的钱不是我私人的,是政府的。那五万法郎你收回去!”皮埃尔挥手说道。
“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给你钱,是因为我有事相求。请你给我买一套潜泳运动的用具和一根二、三十米的钢丝绳。此外还要一套此地工人穿的工作服和鞋。”邦彦说道。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安德烈老婆的照片已经弄到手了。”
皮埃尔向路易扬了扬下颚。
路易从沙发上站起来,从身后的壁橱中取出一个纸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十几张照片摊在桌面上。照片上的女人约二十五、六岁。金发披肩,容貌美丽。穿着衣服拍的照片依然衬托出苗条的身段;身着泳衣的照片裸露着成熟的胴体,蜂腰轻盈锕娜,双腿修长优美。
“她叫玛莉安娜,原来在尼斯的赌场卖香烟。还有,想到也许对你有用,为你拍了几张安德烈家各个房间的位置图。”
皮埃尔从口袋里摸出照片递给邦彦。
“谢谢。喂,你把那碍眼的钱给我收起来!路易,对不起,你能马上去买一下我刚才说的东西吗?顺便再买一付薄手套和一双尼龙长简女袜。噢,我还需要一根半英尺长的三厘米粗铁丝,一根三英尺长的五厘米粗的铁丝以及一把锋利的锉刀。”邦彦说。
路易走了出去。皮埃尔向邦彦劝洒递烟,邦彦谢绝了酒,接过了雪茄燃上。
“安东·奥纳西斯从前的女人克拉乌蒂娅因工作的关系今天要回罗马。我已同阿尔支局联系过,搞清楚了奥纳西斯的新欢米莲娜·德蒙嘉的日程安排。”皮埃尔说道。
“德蒙嘉的外景拍摄任务仍然是后天结束吗?”
“拍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只要不下雨,明天中午就可收场。拍摄任务一完,德蒙嘉小姐在卡马尔外景地的达拉斯贡饭店与摄影组共进午餐后,下午三时乘美洲豹-XKE去摩纳哥。”
“……”
“美洲豹的登记号码是ZZIZSE75,行车路线是这样的:从达拉斯贡饭店去阿尔,经N113公路到马赛,再沿N7号和N98号公路驶上科特达祖尔海岸线(法国马赛至意大利海岸的总称-译者注)。大约在午后六时到达圣特佩罗海港城市的别墅。她将在这里用午餐并重新化妆。预定在晚上十点到达奥纳西斯在摩纳哥的奥托尔海角别墅。”
“我也想像奥纳西斯那样好好接待她呢?”
邦彦边回想着在银幕上见到的德蒙嘉那少女般天真烂漫和娼妇般淫荡邪恶巧妙揉合在一起的丰富表情和她那使男人恨不得一把搂进怀里的肉体,边嘟囔说。
“美洲豹里只有德蒙嘉一人吗?谁在照看她在圣特佩罗的别墅?”邦彦问道。
“为防止影迷骚扰,退役警官培根和他的老伴在照看着别墅。”皮埃尔回答说。
一小时后,邦彦把路易代为买来的东西装进费拉里赛车的狭窄行李舱内,以每小时七十公里速度驱车驶向圣特佩罗。
邦彦多少了解一些圣特佩罗的情况。几年前那里还只不过是小沉睡的渔村,近年来被开辟成一个新的旅游点而崭露头角。法国电影界的人们争先恐后在此建造别墅,使得这里日见繁荣。到了夏季,每当夜幕降临,年轻人就演出一幕幕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丑剧。
从尼斯到戛纳北部的圣拉斐尔市约五十公里的距离上,一条高速公路和N7号公路并行向前延伸。邦彦猛踩油门,用了十二、三分钟的时间驶过了高速公路。与尼斯、戛纳比起来,圣拉斐尔市的建筑已大多陈旧,城市的气氛也显得宁静沉稳。
邦彦走进一家小饭馆,吃了顿便饭,喝了一瓶红葡萄酒,抽完两支香烟,又重新驱车上路。
邦彦悠然自得地驱车行驶在N98号公道上。这一带已看不到棕榈、椰子、仙人掌等亚热带植物,映入眼帘的都是夹竹桃和垂杉。
在公路右侧,丘陵逶迤,郁郁葱葱;葡萄满园,阡陌纵横。在公路左边,沙滩平缓,落日辉映,金光闪灼,海岔错综,蜿蜓曲折,峭岩林立。沙滩下,对对情侣,搂颈亲吻,仍无去意。
车过圣特马克希城后驶离公路,沿着海岸行驶了约五公里。此时刮起了密史脱拉风(地中海北岸的一种干冷西北风或北风-译者注)。海上波涛翻滚,传来阵阵潮声;金色的沙滩上,薄暮悄悄来临;港湾里,渔船、游艇摇曳晃动。汽车驶抵圣特罗佩海港。
邦彦走进码头的酒吧,要了一瓶啤酒,向侍者打听了一下去米莲挪·德蒙嘉别墅的道路。
德蒙嘉的别墅座落在庞贝隆纳浅滩附近,离海角尽头约五百公尺的山腰上。此时夜幕低垂,沙滩上燃起堆堆营火,照亮夜空。青年男女们围着营火又唱又跳,欢呼雀跃。一对情人躲在一只拖到岸边的小船的阴影里,急切地盼望着更深夜静。
邦彦把车停在山脚下,打开车后部的行李舱,取出三厘米的铁丝,剪成六根五英寸长的短铁丝。他带上铁丝和锉刀,悄悄溜进德蒙嘉的别墅。为了明天能顺利打开别墅的门锁,他必须对铁丝进行加工打磨。
邦彦回到尼斯的露露大饭店时,已是凌晨一点了。
他打开旅行箱,把一百万法郎和打磨得能启开德蒙嘉别墅前后门门锁的铁丝放进去,并从箱边的暗袋中取出一把刃长二十英寸的短剑和三根装在皮套里的钢丝绳。
他剃髭刮面,换上晚礼服,用一根钢丝绳把短剑绑在晚礼服下摆的侧腹上,把另外两根钢丝绳卷成一团,装进屁股口袋里。
他走出房间,来到前厅。
值班员搓揉着双手,激动地搭讪说:
“今天晚上还去赌场吗?祝您走运。”
“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会,跟一个可爱的女孩……”
邦彦笑着回答说。
“那就更要祝您走运了。”
值班员说完,向停车场那边扬起手来。
十分钟后,邦彦驱车进入了摩纳哥。汽车离开繁华热闹的海滨林荫大道,驶向寂静山岗下的别墅区。
邦彦把车停在一所宅邸的高大围墙下,从钱包里取出一付暗青色的角膜眼镜嵌入眼窝内。后视镜里一双深蓝的眸子望着邦彦。
邦彦向后视镜送了一个飞吻,走下汽车,从行李舱中取出路易给准备下的工作服和鸭舌帽,放到助手席上。
邦彦在汽车里脱下雪白的衬衣和晚礼服,换上了棉布衬衣和灯芯绒工作服,登上结实的胶底靴。
接下来,邦彦又把两只长筒女袜叠在一起。从头套到脸上,拔出短剑,在眼睛部位开了两个洞。
他把短剑插进剑鞘,脱下尼龙女袜面罩,把它和晚礼服口袋里的东西以及薄手套、锉刀、铁丝等物一齐塞进工作服口袋里。
邦彦把晚礼服、漆皮鞋放在车后行李舱中,把鸭舌帽戴得很低,挡住眼睛,把尼龙巾围在脖子上,遮住下颚。
从这儿走到安德烈家约需四、五分钟。邦彦把手插在口袋里,弓着腰向前走去。
离国境线不到二百码处的安德烈家的房子里,只在正门亮着一盏电灯。房子右侧的车库里和昨天的一祥,停着一辆普通的小汽车。
邦彦在车库后面罩上尼龙面罩,戴上帽子和薄手套。
他手持两根铁丝,蹑足溜到房子的后门口,把铁丝探进锁眼。铁丝稍嫌粗了些。他又折身返回车后面,轻轻地慢慢地用锉刀削磨着两根细铁丝。
这一次铁丝粗细合适了。他把两根铁丝拧进后门的锁眼里拨动着。门锁“卡答”一声打开了。
邦彦拔出铁丝,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把铁丝放进口袋,轻轻打开了后门。
屋内漆黑一团。但是邦彦的眼睛像猫似的锐利,在黑暗中能淸楚地辨认室内情形。这里的一切与皮埃尔拍下的照片吻合。
他穿过厨房和饭厅,来到客厅。从右边卧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线暗淡的灯光。
由于穿着胶底鞋,邦彦移动的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走到卧室门边,摸到门把手,试着扭动了一下。门锁着,邦彦掏出铁丝打开了门锁。
“谁呀?是安德烈吗?”
卧室里传来一个女人惊讶不安的声音。现在已不容踌躇迟疑。邦彦把门大大打开,一下冲进卧室。
卧室里,床头柜下的台灯射出柔和的光线。窗子上落下了百叶窗,拉上了窗帘。双人床上,一个穿着镶边黑色长衬裙,充满性感的年轻女人瞪着灰兰色的眸子,张嘴嚎叫着,她欠起上半身,伸手去抓侧桌上的电话话简。
邦彦两步跨到女人面前,用左手掩住女人的嘴巴。就在那女人张嘴欲咬他的手掌的一刹那间,邦彦那攥紧的右拳击在了女人的头部。女人昏过去了,两眼仍在痉挛地抽动着。
邦彦把话筒放回到电话机上,瞅了一眼左手腕上的劳莱克斯金表,此时已近深夜两点。
看着那女人缩着身子靠在角落里,曲线玲珑,丰满迷人,邦彦欲火上升,想入非非。
邦彦草草完事之后,把女人绑了起来。
然后,他返身回到床边,抓起电话,把话筒递给女人。
“给你丈夫打电话,就说有要紧事,叫他回来。”
女人迟疑着。
“快点。”邦彦催促道。女人很兴奋,用潮红的目光埋怨地盯了邦彦一眼。
“是安德烈吗?回家来好吗?”
“现在?”对方诧异地说:“还没下班呢,出了什么事吗?”
“啊,没有什么,只是太寂寞了,我……我现在很想你啊!”
“好吧,我就来。”听得出,安德烈因为妻子的主动邀请,声音颇为兴奋。
搁下了电话,邦彦把女人抱起来,捆得结结实实地,拖到地下室。
然后,他返回室内,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便听见了汽车驶进院子的声音,发动机熄了火,一个男人急急地奔了进来。“玛丽安娜,亲爱的。”男人刚刚进来,邦彦伸手一拳,击在他的脖子上。
安德烈发出了一阵轻徽的哀鸣。
“到地下室去。你要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除非放老实点。”邦彦冷冷地说着,用力握紧了短剑。剑尖透过西服的后背,划伤了安德烈的皮肤。
“不要施展野蛮的手段!”安德烈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高声叫道。然后,就不停地来回走动起来。
“你如果冥顽不化拒绝合作,那样的话我将会毫不客气地把剑尖刺进你的前胸。”邦彦用带有意大利口音的法语警告说。紧接着又追问道:“你把轿车的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了?”
“挂在了厨房的柱子上,快饶了我吧,告诉我玛利安娜在什么地方?”安德烈的双腿开始不停地发抖。
“你用不着担心,去地下室后就知道了。”邦彦说着用右手拧亮了钢笔式手电筒,给安德烈照着路。
来到地下室后,邦彦打开了电灯的总开关。
“玛丽安娜……玛丽安娜!你在哪里?”安德烈刚来到食物库房,就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悲痛欲绝。
邦彦赶到安德烈的跟前,迅速地亮出了短剑,连骨带肉拦腰切断了悬吊在安德烈眼前的熏制牛腿,打在安德烈的脚下。
安德烈痛得大叫一声闪跳到旁边。
邦彦用剑尖抵住他的喉咙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再给我乱喊,我就割断你的喉咙。你老婆在旁边的房子里,等事情了结之后,我会给你充裕的见面时间,在此之前先让我们把眼下的交易了结了。”
“先让我看一眼玛丽安娜。你们要是杀了玛丽安娜,我也不想活了。”安德烈声音颤抖地嚷道。
“你的情感倒挺忠贞的,也好,那就让你们见上一面。”邦彦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如果安德烈如此痴情于他的妻子,事情就有可能按预期计划顺利进行,邦彦不禁为此而暗自高兴。
安德烈脚步踉跄地走到隔壁的房间,打开了门,看到了被绑在床脚上的玛丽安娜,睁着一双默然无光的蓝眼睛,不停地挣扎着。他迫不急待地想过去抱住玛丽安娜。邦彦揪住安德烈的衣领提了起来。一边狠狠地把他往墙上撞,一边说道:“这下你看到你老婆健康地活着,放心了吧!”
“玛丽安娜,玛丽安娜……这个畜生把你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安德烈开始不停地啜泣着,邦彦用剑托起安德烈的下颌,睁大因接触镜片而变成深蓝色的眼睛说道:“好了,清醒点了吧,听说你贮存了大笔钱款,并把它放在地下室里,难道你要让我恳求你这个家伙吧!”
“这纯属编造。”
“不错,金钱比老婆的性命还重要。如果你不妥协,继续硬下去,我就在你的眼前把这个女的碎尸万段,不信你等着瞧。”
邦彦朝玛丽安娜走去。玛丽安娜一边用未被绑的双脚乱踢,一边挣扎着想解开捆绑双手的绳子。邦彦略一弯腰抽出了短剑,划开了玛丽安娜身上的一层薄薄的长衬裙,整个身体露在外边。
邦彦用短剑抵住玛丽安娜,回头望了安德烈一眼。安德烈呻吟着双手捂住了面孔。
“那我就要实践诺言了,你说应该先从哪儿切割这个女的?”邦彦低声冷笑道。
“先别动手,我把钱统统给你,快把短剑收起来。”安德烈声音颤抖着,却毅然决然地说道。
“你要是早这样说不就好了。”邦彦耸了耸肩膀。
安德烈回到了食物库房,伫立在装猪肉的木桶前,木桶上面缠了几道铁皮箍。安德烈把位于木桶底部往上约三分之一地方的箍往右转了半圈,然后用两手拿起了箍的上面部分。咸猪肉桶在安德烈转动的地方一分为二,出现了两个桶底,在另一部分的桶里出现了一个不透明的盖子。
安德烈把装有咸猪肉的木桶的另一半放在旁边的地上,并揭开了塑料盖子。立刻,邦彦看到了成捆的钞票和手枪,安德烈动作敏捷地去伸手拿枪。
邦彦在安德烈握枪在手的同时,左手一个反手削球,砍向安德烈的脖颈。安德烈闷声栽到在钞票上,跪在地上,失去了知觉。邦彦从他手里捡起了手枪。这是一种卢伽·巴拉巴拉姆P08式手抢。邦彦在确认弹仓和药室都装满了子弹后,关上了保险机,把手枪插到皮腰带上。
邦彦看了一眼栽倒在钞票上不断呻吟着的安德烈,又动手把他打得气息奄奄,不省人事。然后开始查数桶里成捆的钞票。
高面额钞票只有极少量的一部分,也许是从走运的卢莱特的顾客那儿得到的小费,一点点地积攒下来的。但是从大体计算的数目来看,全部加在一起至少不下二十五万法郎。
邦彦把这些纸币装在了衣服里的大口袋里,把安德烈搬到了库房里。接着用眼角的余光盯住疯狂叫喊、歇斯底里的玛丽安娜,把床单撕成布条拧成绳子捆住安德烈的手脚。邦彦照着安德烈的背后踢了五、六脚之后,安德烈恢复了知觉,破口大骂邦彦。
“你给我好好听着,我并不是什么强盗,你的钱我只是暂且借用一下,过后一定还给你,只要你能听从我的吩咐。”邦彦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还能还给我?简直是骗人。”安德烈冷蔑地说着,变得安静下来。
“我说到做到,我会把你的珍宝还给你的,只要你能接受我们的交换条件。”
“……”
“另外,还有你可爱的玛丽安娜,我也带走,虽说你会感到寂寞,但只好请你忍耐一下了。”邦彦嘲讽地冷笑道。
“你,你说什么?”
“先不要叫,交换条件是这祥的:钮扣眼上戴有石南花,前胸兜里装了三支拉·科罗那的卷烟的顾客如果到你的轮盘赌桌上来的话,你就在那人开赌时甩赌子,让他赢,胜负恐怕也就是一局之差吧。”
“这不行。你说的这种做法一旦被人识破,我就会离开赌场。事情更糟糕的将是被严刑拷打,甚至丧命。”
“你不必过虑。我不想使你的赌场蒙受什么损失。我的主要目的也并非是想让你的赌场倒闭,而只是想捉弄一下与身戴石南花的顾客一起来的另一个男人。我想让那个人输得精光,身无分文。”邦彦说道。
“玛丽安娜和钱,什么时候还给我?”安德烈嘟嚷着问道。
“赌桌上输赢确定后的第二天。”
“你我之间,能否制定一项君子协定?你一旦违背了诺言,我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找到你,勒死你。”
“我发誓。我不喜欢被人勒死……,不过,我要你也发誓,不要对任何人说你老婆让人拐走了。”
“我发誓。”
“我对赌场和警察的动向了如指掌。你一旦失信,等待你老婆的将是死路一条,你的钱也休想得到分文。你明白吗?”邦彦声色俱厉地说道。
“很好,相互间学得聪明点,将会避免很多麻烦。”
邦彦说完,用撕剩下的床单堵住了安德烈的嘴,说:“你挣扎四、五个小时,就能解开捆手脚的绳子。我借用一下你的汽车。请你在恢复自由之后,到芒通圣佩德罗教会前面去取。发动机的钥匙放在驾驶座垫的下面。”
说着解开捆绑玛丽安娜双手的绳子,捆住了她的双脚。用二块旧毛毯把愤怒的玛丽安娜包裹好了之后,扛出了仓库。
来到食物房,邦彦往包裹玛丽安娜的毛毯里,塞了五、六根大香肠和火腿,还有约十瓶葡萄酒。爬到一楼从卧室里取出了玛丽安娜的衣服和睡衣。
厨房的柱子挂着汽车的钥匙。邦彦顺利地取到了手中。打开厨房的门一看,东方的天空已是黎明时分,夜晚悄悄地撤离,那一丝柔和的清晨的光线,急不可待地重返大地。
时间将至五点。邦彦巡睃了一下四周,把毛毯包裹着的玛丽安娜扛到了汽车库,用钥匙打开轿车库里的轿车―5CV海豚式的车门,解开轿车发动机罩子的扣环。
这是一部引擎后置的轿车,不同于一般的引擎在车头的轿车。邦彦打开驾驶室前的行李室的盖子,把玛丽安娜塞到里边,将易碎的葡萄酒罐移放到身旁的副手座上,放下了行李室盖。邦彦钻进驾驶室后,揭下面罩,用钥匙打开了方向盘下边的防止偷盗和点火器的开关。油箱是满的。
邦彦拧动开关,引擎“扑扑扑”地干冒烟,没发动起来。在踩了五、六次油门后,再按发动机,汽车终于发出了轻快的欢叫。
一个半小时后,邦彦驾驶的海豚式轿车驶抵蒙特别哥山腰的一间猎人的小屋。
这时太阳喷射出万道金光,衬映着蔚蓝的天空,让人心旷神怡,邦彦又重戴上面罩,打开轿车行李室。
发现在轿车的颠波震动下,塞在玛丽安娜嘴里的东西已经掉出来了。玛丽安娜不停地破口大骂。
“夫人,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你再不给我放老实点,我就将我们俩之间的事告诉你丈夫。到那时,你就得不到你丈夫的遗产了。”邦彦冷笑着,拣起了堵嘴的东西。
玛丽安娜望了他一眼马上变得安静了。
邦彦把玛丽安娜抱进小屋地下的原威士忌酿造屋里。解开手脚上的绳索。给他穿上睡衣和外套,把双手绑在了背后。
然后,在混凝土制的发酵槽内铺上了毛毯,让玛丽安娜卧睡在上面。把两只脚各自绑在混凝土剥落后露出来的钢筋上,把火腿和香肠放在不停地啜泣着的玛丽安娜的身边后,又重新回到了轿车内。
他用取下的两个轿车车轮上的外盖托着旁边位置上放的约十个葡萄酒罐运到了地下室。
他把两个车轮外盖摆在玛丽安娜能够到的位置上,逐个地打开罐盖把酒倒在里面,然后把空罐子和盖子都丢到了远处。
“这下好了,这些食物饮料足够一个星期吃的,吃了总要到厕所去,不过你可以忍耐到我来的时候。”说着,把手放在当胸优雅地施了一礼。
回去的路线横穿N204号国家公路。沿着曲曲折折的沙土路南下约十公里,来到了意大利和法国交界的城市芒通。
芒通是一个在濒海的山岗上建造有别墅和古老住宅的僻静的避暑胜地。邦彦把海豚式轿车停放在位于茨业尔海角下十五世纪建造的哥特式圣特罗佩教会前面的广场上。走了不远,便偷了一辆路上停放的菲亚特150的轿式小客车,向尼斯飞奔而去。接着又换了一辆停放在离安德烈家不远处的轿车。换好燕尾礼服,来到了卢尔旅馆时,已是上午九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