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瓜熟蒂落
此刻伊风也已掠了过去,脚步顿处,凝神一听这杂树丛中的呻吟之声,面色突地大变!嗖地一个箭步,窜到树丛旁边,似乎突又想起什么,倏然止住,倒退两步,目光转向“劳山三剑”身上,劳山三剑兄弟三人对望一眼,向伊风微一颔首,大家心里便俱都有数,但却仍都没有说出口来。
突地——
林梢树木哗地一声,木叶纷飞处,落下一条人影,万天萍侧目一看,冷笑道:
“你放心,我不会溜的。”
“你溜也溜不掉!”
原来这人便是“妙手”许白,方才他起步较迟,是以身形落后,到了林中,万天萍、伊风两人俱已不知去向,他听到这呻吟声,便也追来,但林中树木甚密,他心中不耐,是以便跃到林梢,施展他独步天下的轻功绝技,从林梢掠来。
过了一会,呻吟之声突止,但大家却更都似紧张的透不出气来。
妙手许白转目四望,见到这些人神色,亦是大感惊奇,口中低骂一句,道:
“这是干什么,也不进去看看!”说完,竟大步向林中走去,“多手真人”、“七海渔子”、“燕山三剑”一起横身挡在他面前,妙手许白又大骂一声,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然后再厉声喝问,却见伊风身形一飘,掠到他身侧,在他耳畔低语两句。
“妙手”许白又呆了一呆,突地大笑道:
“原来有人在里面生孩子。”低声向伊风问道:
“就是你那娘儿们吗?”
伊风此刻心中正是羞惭、恼怒交相纷至,闻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多手真人”谢雨仙重重哼了一声道:
“要有人对我们教主夫人不敬,那他不管是谁?都要倒霉的。”
妙手许白横目一望,即听万天萍冷冷道:
“自己的事都未了,却又管起人家的闲事来了,真是个混帐。”
许白双拳一握,缓缓走到万天萍身前,两人目光相对,又是剑拔弩张起来,“七海渔子”冷笑一声,道:
“在妇人生产之地瞪眼发威,哼,我真不知道这算是哪门子好汉!”
话声未了,树林中呻吟之声又起,众人心中虽是大为焦急,但谁也不便往里再走一步,“妙手”许白胸膛起伏两下,似乎在强忍着心胸中的怒火,然后对万天萍冷哼一声,道:
“你我之间,帐还未清,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再干一场。”
“七海渔子”冷笑道:
“正是,正是,此地根本不关各位的事,各位还是出去的好。”
这几人说话之声,都极为低沉,因为谁也不愿惊动里面的产妇。
哪知——
树林深处,突地传来一阵阵“咯咯”的笑声,以及一阵阵娇脆的喝骂声。
接着,一条婀娜的人影,极快地由林外掠来,见着这么多人,似乎为之一惊,停下脚步,望了两眼,但随即自顾调弄怀中所抱的一个婴儿,再也不望本人一眼,一面不住的娇笑着。
但众人一见这人影之面,却都不禁暗中一惊,只见这人身形婀娜,体态曼妙,但却发髻极乱,身上穿着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朝她脸上一望,众人更不禁俱都自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一生之中,所见所闻虽都极广,但却谁也没有见过如此难看的面孔。
“铁面孤行客”见了此人,面容也不禁一变,后退两步。
“七海渔子”韦傲物微一定神,沉声道:
“姑娘是谁?抱着敝派教主的孩子干什么?”
哪知这女子却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活,伊风一见女子之面,周身有如被雷电所击,几乎再也动弹不得,直到此刻方自定过神来,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惶声道:
“南频,你怎的了?”
原来这发髻蓬松、衣衫凌乱、面上伤痕累累,显得极其丑怪的女子,便是那昔日衣衫修洁、美艳俏丽,高傲但却多情的“潇湘妃子”萧南频。
此刻她呆呆望了伊风两眼,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混合着喜悦与悲哀的光采,但即又变的茫然一片,冷冷道:
“你是谁?”左手抱紧婴儿,右掌一挥,将伊风挥到老远。
伊风呆了一呆,心中既是伤心,又觉惭愧,林外突又掠入一条女子人影,一面叱喝道:
“你这丑丫头,抢我的孩子干什么?”
万天萍目光一动,冷哼一声,突地身形掠起如风,掠到后来这女子身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女子惊呼一声道:
“爹爹!”
万天萍怒喝道:
“你这丫头,难道你也疯了吗?”拉着万虹的手腕掠了出去。
妙手许白亦自大喝一声:
“往哪里去!”随步抢出。
伊风呆呆地愕了半晌,突地长叹一声道:
“南频,你好好将息将息,手中的孩儿,还是我来抱吧!”
萧南频失魂落魄地转过目光,突地“噗哧”一笑,大声道:
“你要我的孩子,我才不给你呢!”
“多手真人”谢雨仙、“七海渔子”韦傲物、“燕山三剑”、“劳山三剑”、“南宫双李”十双眼睛,一起望向伊风,一会儿望向这有如疯子一般的丑妇,心中亦在犹疑之时,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杂树丛中,突地传出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声。
众人面色又都一变,萧南频又展颜一笑,欢喜地叫道:
“还有一个孩子。”身形一晃,倏然掠入杂树丛中,她身遭巨变,精神上受了莫大的刺激,是以精神变的有些恍惚。
日前她将那面“菱花铜镜”往山石上一摔,使跑到深山,终日放声痛哭,哭过了,便在深山中游荡,也不知要做什么,面对着空山流水,她想到自己的似水年华,于是她变的更厉害了。
她终日随意而行,这日突然遇着万虹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狂奔,她精神虽然恍惚,却还认得万虹,当下便拦住万虹的路,万虹大惊之下,微一疏神,手中的婴儿便被她抢去。
要知道一个精神上受到极大刺激的人,他必定要寻找一个慰藉,而此刻萧南频却感到婴儿是她最大的慰藉,是以她听到杂树丛中的婴儿哭声,便立刻掠了进去,众人齐地大喝一声,想阻住她的去路,却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