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驱虎拒狼
燕小飞这一发话招呼,满村自皆惊动,户户轻响,家家出声,有的甚至于点燃了灯火,开了门,探出了头,但一见燕小飞等立在村中,又吓得连忙缩回头,关门熄灯。
燕小飞大感不安,当即忙又扬声发话,一面安慰全村渔民,谎称官府缉盗,一面表示若不赶快自己出来,则要挨家挨户的搜。
他说了半天,渔村中仍未见那两个贼露头。
燕小飞目注冷寒梅,冷寒梅道:“说不得只有挨家挨户的搜了。”
燕小飞双眉一扬,立即高声说道:“咱们分头并进,冷姑娘与仲孙谷主、和霍观音等,为一路,卓少侠请与令尊……”
他这里尚未分配妥当,只听村中砰然一声,一户渔家门户大开,紧跟着闪出了两个黑衣蒙面人,他们一个揪着个白发老人,一个揪着个年轻的少妇,手中各执利刃,架在老人与少妇脖子上,向这边喝着:“燕小飞!爷们出来了,但你若敢动爷们一动,爷们便先宰了这两个。”
燕小飞等睹状刚一怔,屋面上南宫隐发须俱张,跺脚骂道:“好免崽子!这叫什么行径,有种的你放了……”
燕小飞忙一摆手说道:“老哥哥!小心人家的屋瓦,也请莫要轻举妄动!”
南宫隐立即闭口不言,但他那气虎虎的神态,却极为怕人。
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之一,忽地笑道:“还是姓燕的明白,姓燕的,爷们要你们立即退出村去!”
燕小飞道:“你两个若放了人家。我保证你两个毫发无伤。”
那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燕小飞!你把爷们当做了三岁孩童,只要你们退出村去,让爷们从容上路,爷们也保证不伤他们。”
燕小飞冷笑说道:“就算我答应,你两个又能跑多远?”
那黑衣蒙面人道:“跑一步是一步,能跑多远算多远,说不定爷们让这老头儿跟这娘儿们送爷们十里八里。”
燕小飞道:“这么说来,你也把我等当成了三岁孩童了。”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说道:“燕小飞,爷们不勉强,答应不答应随你,只要你愿意眼看着这老头儿跟这娘儿们丧命,你尽可不答应。”
燕小飞道:“他两位丧了命,你以为你两个能活着么?”
那黑衣蒙面人道:“那难说,便不能活,也有了两个陪葬的。”
燕小飞道:“那你试试看吧!我话说在前面,倘若他二位有毫发之伤,我会把你两个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那黑衣蒙面人机伶一颤,道:“至少你不愿意他两个受到伤害,在爷们没放他两个之前,爷们不以为你们谁敢妄动。”
另一黑衣蒙面人突然说道:“跟他多罗嗦个什么劲儿,走吧!”
那先前发话黑衣蒙面人道:“说得是,咱们是该走了。”
拥着那白发老者与年轻少妇往后退去。
那白发老者与那年轻少妇,差不多都已吓瘫了,只有任那两个黑衣蒙面人摆布。
突然一声悲叫,由那户渔家中扑出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步履跄踉,颤巍巍地疯狂一般扑出,砰然跪下哭道:“两位大爷行行好,放了大荣的爷跟他媳妇吧!”
连爬带跑他又扑了过去。
一名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挺腕出刀欲刺。
燕小飞舌绽春雷,扬声霹雳大喝:“你敢!住手!”
虽有胁持,仍不免慑于神威,那黑衣蒙面人一惊,手上不由一顿,燕小飞及时又道:“你两个放下他二位,走你们的,十里之内我不动你们就是。”
那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燕小飞,真的么?”
燕小飞道:“大丈夫轻死重一诺,燕小飞从来不背信。”
南宫隐在屋面大急,叫道:“小龙儿,得来不易,你怎能……”
燕小飞摆手说道:“老哥哥,我宁可不找万无极,也不能让无辜善良渔民,受到伤害。”
南宫隐转头过去,大叫说道:“兔崽子,你两个听到了么?还不快滚。”
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互望一眼,突然一推那白发老人与那年轻少妇,转身飞跑而去。
南宫隐一招手,腾身欲追!
燕小飞连忙摇手叫道:“老哥哥!我不愿背信毁诺,让他们去吧!”
说话之间,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已跑出村外,急如丧家之犬,向着茫茫夜空中飞射而去。
卓王孙由衷地叹道:“燕大侠侠骨仁心,令人好生敬佩!”
燕小飞道:“老先生夸奖了,我辈侠义中人,理应如是。”
卓少君突然插口说道:“燕大侠!你只答应十里之内不动他们,可并未答应不跟踪他们,大伙儿何妨跟踪他两个到十里之外,然后再下手擒拿,要不然再找他们可不容易。”
燕小飞迟疑了一下,旋即点头说道:“对!卓少侠说得对,咱们走。”
一挥手,偕同群侠,蹑踪飞追而去。
两个黑衣蒙面人没命地狂奔,一直不走直线,时西时东,左弯右拐,好不狡滑。
眼看来至一处山坳,“石臼湖”已被远抛身后,心中一松,不由地缓下身形,其中一人抬头说道:“好险!今夜若不是咱们灵机一动,躲入民家,只怕……”
说罢全身一颤,住口不言。
那另一蒙面人嘿嘿笑道:“福大,命大,造化大,咱两个一时半时还死不了,走吧!别耽误了,要不然老头子又着急了。”
那黑衣蒙面人点了点头,才待举步。
突然一个苍劲话声,由山坳中响起:“二位慢走一步,请留驾片刻!”
两名黑衣蒙面人闻言大惊,连忙停身驻步,往山坳中望去,只见山坳中背着手行出一名面貌清癯,目光犀利逼人,长髯雪白的青衣老者,一望可知是位内家高手。
后有追兵,前有敌友难分的青衣老者挡路,两名黑衣蒙面人未敢造次,双双抱拳说道:“这位老人家唤住我兄弟,不知有何见教?”
“好说!”青衣老者也忙还礼说道:“二位是那一路的英雄?因何夜间赶路,这般匆忙?”
居右黑衣蒙面人便要答话,居左黑衣蒙面人道:“这位老人家怎么称呼?”
青衣老者道:“老朽塞外邹寄尘。”
居左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道:“莫非武林人称‘冷面慈心银髯叟’的邹老人家?”
青衣老者道:“不敢,正是老朽。”
居左衣蒙面人吁了一口大气,道:“既是邹老人家,我兄弟可以说了,我兄弟奉‘铁血墨龙’燕大侠之命,假扮‘金陵卓家’之人,不料一时疏忽,露了破绽,被他们识破,故而双双逃了出来,如今他们已经追来了。”
邹寄尘哦地一声说道:“原来二位竟是老朽燕三弟的朋友,那彼此便不是外人了,老朽正在找我那燕三弟,但不知他……”
居左黑衣蒙面人截口说道:“燕大侠现在‘马鞍山’……”
只见人影幢幢,飞扑而来。
那居左黑衣蒙面人忙道:“邹老人家,‘金陵卓家’追兵已至,恕我兄弟……”
邹寄尘长眉一挑道:“二位尽管前去,待老朽为二位挡他一阵。”
两个黑衣蒙面人闻言,连谢都未顾得谢,便自双双腾身掠起,急忙向山坳中掠去。
他二人身形方渺,来人已近十丈内,邹寄尘暗凝真力,扬眉喝道:“来人止步,此处为老朽禁地,任何人不得擅闯!”
他这一暗凝真力发话不要紧,那飞驰而来那幢幢人影中,有两三个人被这喝声震的身形一幌,险些栽倒。
这一手立刻震住来人,那幢幢人影立刻停身在八九丈外,只听一个清朗话声说道:“尊驾那位高人?”
邹寄尘道:“休问老朽何人,你等可是‘金陵卓家’的?”
那清朗语声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卓少君。”
正是无巧不成书,偏偏卓少君发了话。
邹寄尘道:“你‘金陵卓家’的人,追来此间,为了何事?”
卓少君道:“只为追捕寒家两个叛徒。”
邹寄尘道:“那是你‘金陵卓家’的事,此处为老朽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忽听南宫隐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宝,此处何来禁地,分明这老儿跟那两个东西是一丘之貉。”
邹寄尘目中寒芒一闪,道:“不错?老朽承认,你待如何?”
“如何?”南宫隐叫道:“我老人家先宰了你这老……”
话未说完,人已腾起,如飞扑了过来。
邹寄尘冷哼一声,单掌猛指,砰然一声,硬生生地把南宫隐震了回去,然而,他自己也退了一步。
他脸色一变,道:“没想到‘金陵卓家’还有这等高人,只可惜遇上了老朽。”
南宫隐何曾丢过这个人,又惊又急,叫道:“怪不得你老儿这般蛮横,原来……”
只听澹台海一声冷哼,道:“老小子退后,待我老人家试试!”
忽又听燕小飞道:“老人家且慢,容我问他两句……”
立即扬声说道:“尊驾适才那一掌,可是叫‘震天手’?”
邹寄尘吃了一惊,道:“‘金陵卓家’不但有高人,而且高人颇多,不错,老朽适才那一掌正是‘震天手’。”
燕小飞笑道:“那么尊驾该是‘冷面慈心银髯叟’邹大侠了。”
邹寄尘又吃了一惊,道:“你是何人?因何识得老朽……”
燕小飞尚未说话,南宫隐已经叫道:“邹老儿!他是‘铁血墨龙’燕小飞。”
邹寄尘一怔,道:“怎么?你会是……”
燕小飞哈哈大笑,掠了过来:“二哥!才几年不见,怎么就把我忘怀呢?”
这下邹寄尘看清了,呆了一呆,诧声叫道:“老三,果然是你……”
“不是他还有谁?”南宫隐大叫着掠了过来。
“邹老儿你竟敢对我酒鬼使‘震天手’,看我不把你这一把白胡子都拔光。”
说着,抬手向邹寄尘抓去。
邹寄尘双腕一翻,接住了南宫隐的双手,道:“怎么?是你这酒鬼,刚才是你?”
南宫隐哇哇叫道:“不是我是谁?若非是我,要是换个人非被你打扁不可。”
紧接着,其余群侠都掠了过来,两下里纷纷见礼。
对澹台海,邹寄尘只甘执晚辈之礼。
对仲孙双成,邹寄尘固为爱徒在人手下,也特别说了几句话,不外是多承照顾等的感谢之辞。
见礼寒暄已毕,南宫隐忍不住又叫道:“邹老儿,你敢是老糊涂了,怎么帮……”
邹寄尘截口说道:“老三,我正要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小飞遂概略地把诸事说了一遍。
言毕,邹寄尘恍然大悟上了恶人的当,一面重新向卓王孙父子见礼,备致歉意,一面又把自己上当的经过说了一遍,只听得南宫隐哈哈大笑说道:“这才是阴井里翻船,八十岁老娘倒绷在孩儿之手,邹老儿,我看你张老脸今后往那儿放。”
邹寄尘哭笑不得,道:“酒鬼不必苛责,稍时我将功折罪,把那两个狡猾匹夫,擒交你酒鬼也就是了。”
南宫隐道:“这还差不多,只是,邹老儿,那两个东西如今已在几十里外了,再迟……就……”
邹寄尘摇头笑道:“这一点你酒鬼放心,这山坳中是死路一条,三面皆是奇陡削壁,无可攀缘,猿猱难渡,只有此处可资进出,如今咱们立身在此,只一伸手,便如瓮中捉鳖,网内捞鱼。”
众人闻言,心中顿松,南宫隐道:“邹老儿,小心那两只软盖儿的甲鱼咬了你的指头。”
邹寄尘道:“那是好事,大可送给你,当作下酒菜了。”
此言一出,博得众人哈哈大笑。
既然是瓮中捉鳖,网内捞鱼,大伙儿就不急了,燕小飞这时说道:“二哥多年未现,侠踪这一趟是为了……”
邹寄尘的神色忽然变得有点黯然,也有点悲怒,道:“主要的还是为了寻觅杀害大哥的仇踪……”
燕小飞诧声说道:“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邹寄尘道:“并没多久,我到大哥那儿去过了,后来又到附近问了一问,老三,我明白你的意思,什么事你都想一人揽在身上,可是这件事不同,怎么说,咱们当年是烧过香,叩过头的,你怎能不告诉我一声!”
燕小飞低头说道:“二哥!是我不好,我是因为二哥隐居了这么多年……”
突然一声闷哼自山坳内传出。
大伙儿闻声一怔,南宫隐叫道:“别是那两个东西自杀了吧?”
邹寄尘身形一闪,当先扑进山坳,众人连忙跟了进去。
只见那山坳内果如邹寄尘之言,是条死路,三面峭壁奇陡,上面青苔厚积,滑不留手。
那峭壁下,倒着一名黑衣蒙面人,那另一名,则站在他身旁,真的有点像是死了一个。
邹寄尘大喝一声,如飞跑了过去,手起掌落,擒住了那站立的一个,五指一用力,那人已矮下半截。
燕小飞等眼看掠至,南宫隐道:“邹老儿!怎么回事?”
邹寄尘道:“那要问他,说!”
那黑衣蒙面人想是已痛得张牙咧嘴,闻言忙道:“我也不知道,想必是他体内之毒发作了。”
邹寄尘一时难明所以,呆了一呆。
燕小飞及时喝道:“那么你呢?”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时辰未到,到了之后也跟他一样。”
燕小飞道:“如今你还活着,你说,那万无极哪里去了?”
那黑衣蒙面人答得干脆,道:“我不知道!”
邹寄尘目中威凌一闪,五指便待再用力!
燕小飞伸手一拦,目注那黑衣蒙面人道:“你可是认为横竖都是一死,所以不肯说?”
那黑衣蒙面人阴笑说道:“你燕小飞是个明白人,正是如此!”
卓少君突然说道:“只要你能说出万无极下落,我给你解药。”
那黑衣蒙面人望了卓少君一眼,呵呵笑道:“少东家?万师爷说,这毒要他的独门解药才能解除得了。”
卓少君冷然说道:“我自然有他那独门解药,拿去!”
右掌一伸,掌心中平托一颗朱红药丸递了过去。
那黑衣蒙面人迟疑未接,道:“少东家,这真是那独门解药么?”
卓少君冷冷说道:“要不要随你,再说,害死你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那黑衣蒙面人不再迟疑,伸左手抓了过来,一口服下。
卓少君道:“我救你一命,你如今可以说了!”
那黑衣蒙面人没有说话。
卓少君冷笑说道:“你要知道!这条命是我给你的,我随时可以收回来。”
那黑衣蒙面人机伶一颤,道:“好吧!我说就是,万师爷已折回金陵去了。”
卓少君一怔,道:“他折回金陵干什么去了?”
那黑衣蒙面人望了仲孙双成一眼,道:“乘虚去捣‘翡翠谷’去了。”
众人闻言大惊,仲孙双成脸色一变,倏又恢复正常,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那黑衣蒙面人道:“骗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仲孙双成道:“不要紧,‘翡翠谷’有乐总巡察及诸高手在,那万无极如今已成为强弩之末,他奈不了我手下之人。”
卓少君突然说道:“柳风,那万无极都带了些什么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除袁护法外,尚有十名高手。”
卓少君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那黑衣蒙面人道:“约莫一个更次之前。”
卓少君略一沉吟,转注仲孙双成,道:“仲孙姑娘!有万无极在内,多少是个累赘,他们走不了多快,此时动身追,咱们还来得及。”
仲孙双成平静地含笑点头,望向燕小飞,道:“但凭燕大侠作主。”
燕小飞道:“事急燃眉,自然是即刻动身。”
卓少君道:“那么咱们说走就走。”抬手一指点上黑衣蒙面人死穴。
燕小飞双眉一皱,未便说话。
邹寄尘则呆了一呆,只好松手。
卓少君已有所觉,赧然笑说道:“燕大侠,非是卓少君下手太绝,实在是这种为虎作伥之人留不得,这一指也总比让他毒发身死,好受得多。”
邹寄尘诧声说道:“怎么?卓少侠不是给了他解药么?”
卓少君赧然说道:“那不过一颗普通疗伤丸药,倘不如此,他怎肯实说。”
邹寄尘默默不语。
冷寒梅突然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赶快走吧!”
有她这一句,大伙儿立即动身驰出山坳。
卓少君不糊涂,暗暗对冷寒梅好生感激。
出了山坳,大队直指金陵,途中,燕小飞向卓少君问道:“少侠!那姓袁的护法,可是假扮冒充燕小飞之人?”
卓少君点头说道:“正是此人,我没有想到万无极还留在至今。”
燕小飞道:“目下正是他用人之期,他是要留着这名高手。”
卓少君道:“一旦情势逼急,那就很难说了。”
燕小飞道:“此去金陵,两下里会了面,我要想办法先擒住那个姓袁的。”
卓少君点了点头,道:“理该如此!”
结束了这边谈话,燕小飞又转向了拜兄邹寄尘。
邹寄尘最关心的,莫过于拜兄商衡的血仇,是故,两人一接上口,谈的就是这件事。
邹寄尘问道:“老三!你由关外回来这么久了,杀害大哥满门的仇踪,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燕小飞愧然抬头说道:“为这件事我自觉愧对大哥大嫂小琪儿,每每甚感不安,这件血案几乎毫无线索可寻。”
邹寄尘道:“老三!你在大哥家难道没有发现什么?”
燕小飞道:“有倒是有,只是那形同于无。”
说着,自怀中取出那一撮五彩丝线递了过去,道:“二哥请看!这是我当时在大嫂手中发现的,单凭这种东西,又能找出什么?”
邹寄尘仔细看那撮五彩丝线两眼,皱眉冷哼说道:“单从这点东西上,委实难以找出什么,不过,老三,有一点你要明白,大哥大嫂的一身功力俱都不弱,便是小琪儿也颇得你的真传,寻常一点的高手,害他不得……”
燕小飞截口说道:“二哥是说,这是多人下的手。”
邹寄尘抬头说道:“那要问你了,你比我去得早,该能从现场看出点痕迹凭据,你的江湖经验,那该不是难事。”
燕小飞未即时回答,反问道:“二哥都看出了什么?”
邹寄尘道:“我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搏斗的痕迹,也许是因为现场已破损厉害,难以发现什么,不过,我总以为像大哥大嫂那样的身手,要伤他二位,那一流高手至少也得在二十名以上,再说,打不过跑,谅还可以,而且也绝不是难事。”
燕小飞道:“那么,以二哥之见……”
邹寄尘道:“大哥大嫂似乎是死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
燕小飞道:“二哥!以大哥大嫂的身手,那可能么?”
邹寄尘道:“那自然绝不可能,而事实似乎如此,这就是一个令人动疑之处。”
燕小飞道:“二哥该知道,武林中没有人知道大哥大嫂会武……”
邹寄尘道:“对!老三,那就更可疑了,那凶手若不知道大哥大嫂会武,必然是大摇大摆而来,这岂能瞒过大哥大嫂耳目。”
燕小飞道:“也许那凶手知道大哥大嫂各有一身高绝功力。”
邹寄尘道:“那就更不对了,既知大哥大嫂有一身高绝功力,就该是纠众而来,既属纠众而来,大搏斗那是在所难免,为何未见大搏斗痕迹,也有点像死在猝不及防的情形,这似乎又说明那不是多人下的手,既不是多人下的手,武林之中谁有这高功力,能使得大哥大嫂为之猝不及防。”
燕小飞道:“以当时的情形看,那似乎是一人下的手,因为大哥大嫂身上的致命伤痕都一样。”
邹寄尘道:“这就对了,老三,当今武林以内,有谁能以一人之力,敌大哥大嫂二人,而又能造成这等结局。”
燕小飞道:“据我所知,还没有这种人。”
邹寄尘道:“那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是熟人。”
燕小飞抬头说道:“那不可能,除了咱两个外,大哥大嫂在武林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没人知道他二位的隐居处。”
邹寄尘道:“事实上,那该是个熟人,而此人又知道他二位的隐居处。”
燕小飞皱眉沉吟说道:“这就令人难解!”
邹寄尘道:“老三!难解是一回事,咱们该从这方面着手又是一回事。”
燕小飞道:“我知道,二哥,可是咱们无处可以着手。”
邹寄尘道:“慢慢地来吧,真不行咱们就从每一个当年跟大哥大嫂有一面之缘的人身上着手。”
燕小飞点头说道:“说不得只好如此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经大亮。
远远望去,紫金山苍翠一堆,已经在望。
有道是:“看山跑死马”,虽然紫金山已映入眼帘,可是等到了紫金山下时,太阳已爬起了老高。
山区不比城镇,此刻虽然太阳已爬起了老高,但是整座的紫金山如今是宁静异常,除了吱吱鸟鸣,溪泉淙淙之外,几乎听不到一点别的声息。
静,在往常并没有什么,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表示出三种可能情形!
第一种是好的,那表示燕小飞等人一路疾驰,赶在了前头,万无极等人还没有到达。
第二种则是坏的,那表示万无极等人已经到达,“翡翠谷”的人,已经全部遭了毒手。
第三种,则是不好不坏的,不坏的,表示“翡翠谷”在乐长宫的领导下,已尽歼来敌。不好的则是“翡翠谷”本身必然难免伤亡。
至于目前的情形是上述三种情形中的哪一种,那要等到了地头才能知道。
是故,在这忐忑的心情下,燕小飞等人抵达紫金山下后,连停都未停地又驰向了那处秘谷。
秘谷到了,仍然是那么寂静。
按说,地头既到,究竟是以上三种情形中的哪一种,如今是可以断定了。
事实却不然,摆在眼前的情形,仍然难加判断。
只因为那秘谷中寂静异常,由谷口内望,十余座帐篷整齐无损,毫无任何不对的迹象。
可是,秘谷中不见人影,就是分布于各处的暗桩暗卡也俱已不见。
这种情形很怪,假如说万无极等人已经来过了,那搏斗必然是在所难免,既然是搏斗在所难免,谷中的帐篷就绝不可能仍然那么整齐。
假如万无极等人尚未来过,那么“翡翠谷”的人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不见?
大伙儿站在谷口,你望我,我望你,一时谁也难以猜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见地,每个人脸色的神上,都有点不安。
突然,仲孙双成皓腕轻抬,柔荑摆处,一缕乌光脱手打出,射向谷内,半空中忽地爆烈,十朵五彩光华的火花,在秘谷半空冉冉下降。
这是“翡翠谷”谷主的信符。
岂料,十朵五彩光华的火花落地之后,秘谷中仍是不见一丝动静。
仲孙双成皱眉一扬,道:“谷中已经没有‘翡翠谷’的人了。”
邹寄尘冷哼说道:“让老朽先进去看看。”
话落,他便要举步。
南宫隐伸手一拦,道:“邹老儿!你的徒弟跟我的徒弟没甚么两样,一个人办不了事,还是让我五个替你跑一趟吧。”
一挥手,“风尘五奇”同时闪身扑进秘谷。
片刻之后,只听南宫隐在谷中叫道:“小龙儿!这儿别说是人了,便是连条鬼影子也没有,你们可以进来了!”
燕小飞闻言眉锋一皱,领了众人行了进去。
果如南宫隐之言,不但未见鬼影子,而且不见任何痕迹,每一处帐篷里的东西,该怎么摆,如今还是怎么摆着,尤其仲孙双成那座“寝宫”之中,根本就跟他离去时完全一样,只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要说是在搏斗之后,万无极等人把这秘谷中的一切已恢复了旧观,那别说“翡翠谷”的人不会那么不堪一击,便是真的那么不济,前后多少时间,哪会那么快便丝毫不留痕迹的,能使一切复原。
即使是拿水冲去地上的血渍,那地也不会干得这么快啊!
这委实是玄了,太玄了。
众人正自百思莫解,诧异欲绝之际!
蓦地里,一阵冰冷阴笑起自谷顶峭壁之上。
众人闻声一惊上顾,心头不由又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