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武林临潼会

  曾几何时,又是北国冬寒,漫天风雪的深冬腊月北风呼呼中,有几声马嘶相酬答。

  有马当然有人。大雪纷飞中,出现了五骑骏马,三男二女。

  正向潼关飞骑。

  蹄声踏碎玉琼瑶,马上人却默默无语。只有密扣斗篷随风响。风和雪,也实在叫人喘不过气来,那能开口!

  这五人郎是戚威、霍春风、李文奇和毕、应二位姑娘。

  自数月前由龙驹寨奔回嵩山後,毕、应二女总算由鬼门关上转来,但仍经广慧禅师费尽功夫,经过数月调养,才把脏腑、经脉间的寒毒去尽。

  在此数月里,霍春风曾回郑州以淫贼人头和心祭了亡父殇妹之灵。当然是急於探问黑龙姑和缥缈儿,可是镖局中说她俩早已离去,不知行踪。

  他特赶到白岳流云崖驻春庄拜谒颜氏双英,二老给他一个惊天霹雳,颜姑娘没有回家。

  他急回嵩岳禀告广慧大师,和戚威、李文奇分路打听,迄无消息可寻。

  连芬如神尼也没有踪迹,李文奇只说那夜他和戚威双探老马卧室,正听到惊人消息,便急急奔告芬如神尼,师徒刚在行功入定,群魔已急袭而至。毕、应二女立时伤在九幽尊者的阴煞之下,文奇则赖小秃子突然现身挟出,再趁神尼运用“旃檀和合功”抵住群魔时把二女救走,以後便不知道了。

  直到最近,临潼大会召开的日期和地点竞由龙驹寨传出,时间是提前到腊月十五号,也即是马老头寿诞後的第二天。地点却改在离潼关十里的华岳庙後荒山峡谷。

  兹事体大,春风受广慧大师之嘱,先行赴会,他随後郎亲自动身。

  戚、李和二女也因折腾了数个月,既要养伤,又要找寻颜舜英和席素雯,也就趁此结伴同行了。

  岁津云暮,连朝大雪,路上行人几乎绝迹,但不知那里有这多马蹄留痕,越是靠近华岳庙,蹄迹越密,由四面八方会聚而过的雪地,现出一条残雪、泥浆、蹄印交结成的大路。

  在家中围炉取暖,准备过年,连大门都怕出的人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大雪寒天,会有两百多人出现在华岳庙後的荒山峡谷中呢?

  霍春风等五人赶到时,还未到现场,已被穿着全套皮毛紧装,乌拉单做成齐膝长靴,羊皮帽沿上绣着一条红线火龙怒马的壮漠拦住。先到临时搭成的牛皮大篷里登记来人姓名、身份、属何派别门户?先交出一件临时专司评判人认为有资格可称为“宝”的东西,才由专人引进现场,如有坐骑或行囊等物,也右专人按号码次序接去安放。

  只要评判人说不是宝物,便取消入场资格,管你服不服,自退算了,如要留下讲理,另到一个帐篷去坐等散会後再由大家决定。虽然也有酒食招待,无异忍辱含垢受闷气。

  春风等五人也照办手续,春风自把侯老所赠的一颗大精珠(金刚钻)和四颗四色通灵玉算是五人各一件。

  好希奇的物事!每一块通灵玉里霞光流转,隐现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山水风景,也不知怎样变成的?

  评宝的有人提说四颗通灵玉只能算做一种宝物,因为是一套嘛,也只能代表一个人。

  毒龙姑冷笑道:“把二年四季合并,只有一季,还成什么话?……”便有翻脸动手之意。

  戚、李、霍三人却认为对方故意无理取闹,其行可鄙,其心可诛,但鉴於此时此地,能罢则罢,都变色欲言。

  恰好,一下子接踵而到的高手越来越多,马上有人做好做歹,从中斡旋。

  当然,理能服人,多数是倾向春风这边的。

  那些评宝的人本是马老头的得力死党,原想吹毛求疵,一见苗头不对,使借别人面子趁风下台,算是通过了,五人悻悻犹有余愤的由专人领向现场,隐约还听有人怪笑道:“女人本来就是宝么?身上有件无价之宝哩!何况是一这么标致的妞儿,等下看谁得这两个活宝咧……”

  二女勃然变色,便要循声找人晦气,被戚威等三人示意在各人师门尊长未现身前,最好能忍则忍,伺机而行,免得小不忍而乱大谋,逞气债事……

  一到现场,可热闹得惊人,排场也更惊人。

  马老头的手腕不错,不但备有厨灶大锅,饮食俱全,一到便可据地大吃大喝,任君所喜,且有供应不绝的“青门二宝”之—的葡萄酒。

  并右专人接待入帐篷坐在厚铺牛皮的地上。

  五人却被分做两起,本来武林中并不拘迹男女之分,只要志同道介,男女一起等於兄弟姐妹。

  这番难得的盛会,集天下武林精英於一会,确实是轰轰烈烈,百年难过的大事。中途出面主持其事的“北马”,又刻意讨好,凭着他拥有的人力、物力、财力,不管他的用心如何,一切布置可说得乾净俐落之至,有些还是别人做不到,想不到的能力表现。

  单是现场的布置用物,就非百十匹骡马运不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人固然要大费精力,非千中选一的牲口,也不足当此重任。

  霍春风等三人被一瘦长老者引进一帐篷。

  两位姑娘也被一妖冶女贼请进另一小帐篷。

  五人相机应付,分工合作,早已商酌好,只要互相照应,不失连络,必要时,单打独斗也无所谓。

  各自坦然分手,各人心中估计一下,至少有二百左右的各路高手已到,远处依稀人马传声,可见络绎赶来的还不在少数。

  凡敢逞勇赴会的人,都是各有千秋的健者,非自信有所依仗,决不会冒失来现世丢丑的。

  这样一来,断定等下大会一开始,便是天翻地覆,龙争虎斗,血雨腥风,神惊鬼怕的生死荣辱关头,各自估慑,如万一师门未来或到迟一步,後果难料,如对付同辈的牛鬼蛇神,邪魔外道,当不让人。如对付“北马”等更利害的魔头巨憝,则无把握,都不觉表面镇静,内心紧张。

  当然,武林本色,都拼命表示从容吃喝交谈。都是不但不闻啸吼大声,连狂笑声都没听到,大约在这种场合,谁也不敢放肆,力自敛束。或预有不成文戒条,为恐巨大声息惊动俗人,引起不必要纷扰,要赴会者一律遵守。

  葡萄酒果然名不虚传,色、香、味俱绝,一杯下肚,暖流全身,这种天气,更是驱寒活血妙品。

  但不知“北马”是否已一来?五人心里都知道“北马”所以成为此次“临时会主”,号召天下俊彦,除了适逢其会,时来老贼运当头外,主要是勾结成功,集“南尼”乐因师徒和兰州白虎门掌门人西门柳及祁连九幽尊者势力组成联合阵线,声价十倍。

  蓦地,蓬!蓬!蓬!人皮鼓大作,胡茄声起,加上外面骏马长嘶,使人心跃神飞,豪气陡生,投袂而起。

  果然,人人不约而同的走出,心里都知道一场生死大会已开始,在高低、强弱中收场。

  时至深夜,特制火炬映红了皑皑白雪,百亩大的山谷中和帐篷外,没有一丝脚印履迹,因为这是最起码的轻功嚆矢。如果连草上飞行,踏雪无痕的功夫都没有的话,只算普通江湖道,那有参与大会的资格。即使有雪地留痕的话,也是最深不过分许,或略现淡印,在平地雪深三尺的山地上,触目粉装玉琢,决看不出有人走过的脚迹。

  刚听到由灞陵那边传来一声驴叫和悠长的骏马骄嘶,五人各自心中一动,全场有不少人闻声色变的时候。各种乐声由轻吹细打忽然紧密如串珠碎玉,由正中一座最大的髹彩穹顶形大帐篷里众星捧月般的拥出大堆人来。

  正中一个鹤立鸡群,高出特出的一颗银丝卷发,蓝眼勾鼻,皮貂耳套,虎皮大氅金丝蜀锦袄裤,脚踏雪白长靴的红脸老头昴首缓行,虎威凛凛,使人一见便知是有名的“北马”一角震西方马回回。

  他前面走着二男二女,步起处,阴风惨惨,逼力百步,加上怪形恶灭,使人肉紧心颤。

  五人只认得“南尼”乐因的特殊标志鸡皮脸上青磷隐灭,阴森惨白,这时更是绕身黑气,好像被浓烟包着。

  老马左右一瘦而长,一胖而短的汉子一个捧着一个锦套,金光闪闪,裹面好像包了一件什么东西?一个捧着汉玉镶金的旱烟筒,两臂挂着镶珠风帽和银鼠披风,大约是老马备御之用物。

  他身後高低、胖瘦、俊丑、老小都有,不下二十多个,只见劳秋声和柳秋叶并肩走在一起,肉麻当有趣的几乎亲热得偎依在一处,紧随老马屁股之後。

  奇怪的,却未看到那稀世丑八怪马绛云小姐。

  马老头在全体武林高手注目下,从容中带傲慢,睥睨全场,脱下金丝猴皮手套,笑道:“俺们快人快语,说一是一,某象此次滥竽盟主,愧无奇珍异宝谢诸君。谨宣布新赘犬婿许业生献来“九窍百灵珠”一颗,借花见意,此会就名“灵珠大会”好了。再有南诏药道友割爱的“七妙逍遥椅”,敢称得是天下第一“宝座”。再有白虎西门道友贤伉俪送的水火双珠。不论那位道友技压群雄,艺冠全场,便请荣登“天下宝座”,笑纳三颗宝珠。至於其他集腋成裘的宝物,也由荣膺桂冠的这位道友全权分配给公认有足可自成一门一派绝技的道友,作为此次大会纪念。这位道友也就是今後天下武林盟主。不但马某愿供驱策,所有与会道友皆受节制,届时当另有隆重礼典表彰此事。马某有幸借此瞻仰天下精华於一场,尚祈各位道友各展绝艺,共襄盛会,为天下武林传为千秋佳话,无任企祷。马某有招待不周之处,也乞海涵。”一手取过那金色锦套,亮出一支墨光通明的“灵犀角”,笑道:“马某这支小东西,不成玩意,但随马某几近一甲子,多蒙大家垂爱,本拟在马某八十贱降时奉送有资格作它新主人的道友,特趁此会作献曝之诚,聊作登上宝座道友的佩物,并示马某效忠之意。神火已燃,马某宣布:大会开始,请吧!”

  最後二句,声若沉雷,隐蕴摄人心胆威力,余势震及数十丈的树木积雪,摇落如雨。

  哈!果有四人由帐篷真推出一座镶宝嵌珠,金光四射,彩气千条的座椅来。

  敢情座下装有机轴小金轮,在雪地上进退、左右、转弯、曲折,无不如意。但不知“七妙”是指那七种妙处?

  最使人注目的还是座椅正中安放着一个玉匣,制作巧妙,半开半闭,奇光四射,分明马老头所说的三颗宝珠便放在里面。

  实在诱人,别说三颗宝珠是人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单是那座什么“七妙逍遥椅”整个椅身附着的珠宝,也非价目所可估计,皇宫内院也找不到,也不知老尼姑乐因怎样得来的?

  春风等五人都知恶斗将起,各自全力戒备。

  那四个推椅的人,却正是“太行四鸟”。

  猛的,那乐因老尼姑幽幽冷笑:“那东海老秃贼要来惹厌,一些矫揉做作的老鬼也还未见来,都是暗中使奸的老贼,马老弟,不如把压轴好戏移作开锣戏,不必让老贼们看见,说不定自会现身呢!”

  大家都不知这老婆子弄什么鬼?

  只见马老头挥手:“谨遵圣母之命,只便宜了几个老不死没有当面气死,先给各位道友助兴发威也好!”

  马上,有多人应声而入帐篷,半晌,提出两个白布袋来,全场一见,便知是袋中有人。不用说,马老头一定是要惨杀袋中人,供大家一快。听刚才口气,可能袋中人是马老头或乐老尼姑对头的门人或子女。乐老尼姑大约心虚,怕有变化,或想借此激出对头,才临时决定把准备大会结束时或对头出现时再表演的掺剧推在开场前。

  最紧张的莫过於春风等五人了。黑龙姑和缥缈儿的失踪,已知凶各吉少,现场情况,正触动五人心中最怕的事。十道眼光,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们七手八脚的搬出十字架,浸油麻筋。先用利刃在齐肩下割破布袋数寸,分开两臂,缚在横木上,变成丁字形。大约袋中人被点了穴,或昏迷了,听凭摆布,没半点挣扎。

  五人恨不得飞身上前看个仔细才放心,事实上又不便妄动,如果竟是颜、席二位姑娘的话,当然会拼命出手相救,万一另有其人,岂非笑话,救错了坏人,更不值得!只有静待事情发展,连经验丰富的戚威、李文奇二人也变色紧张,二位姑娘更是芳心狂跳!

  已安排妥当了。

  只听马老头哈哈一笑道:“各位!这是最好不过的活对子(武林人物练功时的假想敌),别说是暗青子的大显身手机会,各有绝传功夫的道友何妨也凑趣先露一手。本应显露她俩的真面目,哈!因是两个标致的妞儿。怕各位道友情不自禁的怜香惜玉起来,不忍下手,岂非没味儿!话说在先,少不得要现宝的,只是点子是小女所擒,她说好要由她试第一手,只好有偏啦……”左右扫了一眼:“怎么?云儿那里去了?唉!别是又跑到什么地方淘气去了吧!”

  没有人答话。

  却听乐老尼姑冷然道:“云儿必是另有事撤身,能让这多人等她,为她耽搁么?老身本想一试多年未用的金丸,但在这多名家,特别是西门道友,唐家妹子面前,只好藏拙了!”

  好怪!这老尼姑向来谁也不卖账,只知有己,怎会这样客气自谦,极力推崇西门夫妇?出人意外这时,五人已重集一处,戚威低喝:“多注意!原来姓唐的贼婆娘是西门老儿的浑家?真是一笔糊涂账……这婆娘可是一身暗器!哼!”

  四川唐家,历代以暗器出名,自己会制,千奇百巧,号称一绝。子女相传,不传外姓,女嫁外家,亦称唐氏,以“唐家”作标记。天下武林,只要一提四川唐家,必是和暗器有关,可见其盛名之著了。

  只听白虎星君夫妇同声道:“那里及得圣母金丸的神妙爽快,还是圣母请!”

  九幽尊者阴恻恻怪叫:“你推我挤个鸟,像这样还成什么鸟会,既然你们都懒动得,只好咱家祭一把‘九寒砂乙’,管叫立成两只大刺猥,乾脆不用大家动手,由咱家包了啦!”

  猛的,一阵骚动老马儿正回旋迎宾接客,来人现身的先是华山玄灵子和破伞道人,接着是各派长老掌门人,也可说得是上体天心,下恤民隐,以侠义为旨的真正名门大派首要驾临了。

  先已到场的固然都是成名亮字的各门各派健者,对这一批以中原武林正统自居的名门长老十九皆怀敌意,想借此次大会,横扫中原武林各大派的大有人在,想分一杯羹,争一席地,新创立门户的当然更多,虽党同伐异,各怀私心,奸险如鬼,谲诡难测,在目前形势下,却有联手对付这些名门大派之势,一致公认来客是公敌。

  来客威仪棣棣,态度汪汪的固多,嬉皮笑脸,奇言异行,滑稽突梯的也不少。但都具胜慨,使全场动容生色。

  来的是庐山大侠云翔如,黄山二老笑仙翁和长眉叟,白岳颜氏双侠,嵩山广慧大师,武当逍遥子,泰山双煞,青城醉叟,天台三老和终南三友。除了峨嵋、崆峒、邛睐、衡山、崂山、点苍、长白、罗浮、恒山等未见掌门人,只派弟子代表外,可说得当今天下武林都已到齐了。

  马老头以主位礼数接待,正全场扰扰中,三不知的又来了一少年,春风等五人已看出正是秦岭独杖僧高足司马骏来了。

  刚要上前招呼,他却惶然四顾,好像有什么急事找人似的。

  接着,外面一阵大乱,有人飞报马老头,说刚才和独杖门下同来的一个小秃子几次现身,因无宝可交,当然数次拒绝他入场,正有马家徒党想对付他,忽然不见了,怪话连篇请示马老头定夺。

  哈!全场又一阵震动,那座“七妙逍遥椅”上不是出现了一个舞手扎脚,翘若二郎腿,摇头晃脑,好不逍遥的小秃子么?

  只见他吡牙咧嘴直乐,把那装着三颗宝珠的玉盒子顶在秃头上,大有孙猴子戴花帽的喜欢神气,好一个顽皮!

  小秃子在全场高手中突然现身,单是这份鬼神不测的轻功,已使春风等五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暗暗喝采。

  戚威等方想等诸老尊长和马老头等叙过礼再上前拜见,小秃子之现宝,使全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连诸老也不禁点头、微笑,表示赞意。

  九幽尊者,西门夫妇和乐因师徒却大刺刺的对诸老毫不理会,一见小秃子,乐因首先怒喝:“是老秃贼唯一孽障,老秃贼为何还不现身!难得丰年雪夜,老婆子且来一下二八出飞花……”却不见她扬手作势,一声乾嚎:“马老弟,可叫人剥开两个彩头,看看老身六粒金丸是否恰中她俩‘天窍’、‘地哑’、‘人中’三穴?最好请颜家昆仲验收,可惜昆仑老尼姑无此眼福了……”

  还用说么,老尼姑明明告诉布袋里面是颜姑娘和席姑娘了。不知里情的人不过愕然注目,只等揭开袋中人真面目,霍春风等已心瞻皆裂,如果颜、席二女已中了老尼姑阴手弹出的六粒金丸,打中三大死穴的话,还有活的?

  立时,也顾不得尊长师门在场,各展身形,飞扑上去,同一目的,是想先解开白布袋,看清证实,却被劳秋声、柳秋叶、太行四鸟和“西马”的徒党截住,打成一片。

  春风怒火三千丈,大奋神威,百步神拳落处,把太行四鸟中的老大鲁大安和老三刘勋打得心脉震断,脏腑翻滚,七窍流血而死。

  混乱中,玄灵子嘿嘿冶笑:“老马,你好!把俺那孽徒招作女婿,俺们就是亲家了,可快把小俩口子叫来见俺……小秃贼跑不了,那颗珠儿(指‘九窍百灵珠’)还要算作聘物咧。”

  一声驴叫,刚听到哈哈一声长笑:“同是梅花天地心,谁怜风雪夜归人!老秃爷代小秃爷送宝来了……二条人影已凌空而来,降落现场,正是天秃翁两胁各夹着一位少女,一摇头:“都给老秃爷住手,这还算是武林大会么?人未看明,话未说清,就乱做一滩稀屎。”

  那小秃子已如桴鼓之相应,两手隔空遥抓,那两个布袋立时裂开落地,连包身白布和衣服也碎裂如落……

  只听全场惊叫、怒吼、长笑、怪啸大作。马老头长叹一声,鲜血狂喷,推金山,倒玉柱的昏倒在地。九幽尊者、西门夫妇,乐因老尼姑如疯似狂的向天秃翁师徒和诸老出手。立时,腥风冷飚,赤火青磷,漫天匝地,乱成一团。

  原来,众目注视下的两个死人,赫然竟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扫云羽士许业生,女的即是丑杨妃马绛云。

  九幽尊者发动“九幽阴煞”和洒出“九寒砂”,西门夫妇飞舞如电,腾身半空,各种暗器恍如急风骤雨般的打向天秃翁师徒和中原各派长老。

  乐老尼姑绕身青磷黑雾,瞪定天秃翁,狞厉可怖,显然,这老婆子已怒极拼命,因为丑小姐马绛云不但是西门夫妇的爱徒,也是乐因的义女。

  那些异派高手,也不约而同的形成大包围,重重叠叠,各占方位,把中原诸老包围在一处,蓄势待发。

  中原诸老也各以独门罡气和掌力发动以待只守不攻,这正是石破天惊,快要恶斗的一刹那。

  却见天秃翁遍身紫气环绕,挟着二女在九幽尊者、西门夫妇、乐因老尼间乱转,嘻嘻哈哈,根本是对四个魔星示威,不放在眼里。怪异的身法,使全场的人都眼花撩乱。

  忽然,他霍地立定,肃容大叫:“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家当全部搬出,可能沾老秃爷一根汗毛?老秃爷懒得动手哩,呔!老伴儿你才来啊,让你算账吧!”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

  却是芬如神尼现身。旃檀飘处,只见这老尼姑身形旋转如风,猛听几聋震天惨嗥和厉啸,九幽尊者、西门夫妇、乐老尼姑同时破空遁去。

  就在全场一怔,莫名其妙之间,芬如神尼向全体打了一个稽首道:“血海无边,菩提有果,大家都算了吧!贫尼西返矣。秃翁指迷,尚望了却贫尼一点尘心,最後一次着相了……贞儿,你接过雯儿,同霞儿送为师西归吧!”

  真把全场呆住,弄不清其中玄妙。只见这老尼姑脸色大变,似受了极大刺激或内伤?强行忍住。但口角微笑,一片恺悌和光。

  毕元贞含着痛泪,向天秃翁行礼,接过熟睡如泥的黑龙姑。那玉龙姑却早已扶着乃师花容失色。

  芬如神尼向大家挥手示意,口诵佛弥,带着三龙女走啦!

  戚威、霍、李三人也忘其所以,形势变得太快,弄得相顾发怔。却见天秃翁把颜姑娘交给顾氏双侠,戚威急忙上前躬身接住。

  天秃翁笑道:“被老尼姑一搅,这场大会好像胎死腹中。老秃子这番做了两件快心事,一是给老羊儿解决了‘元婴练形’,间接帮这山精了却一生心事,揩油了五把剑儿。反正老秃子没用,小秃儿又有一把‘虬枚’,就送给这几个娃儿,有自信用得此剑的拿去好啦!还有老尼姑的事,来不及多啦呱,要赶去给她了结。老秃子倒有兴准备另开一次大会儿,你们这些老儿凑趣的话,就准备进行吧,老秃子走哇!”

  诸老纷纷拱手道:“秃翁请便,来日方长哩!”

  谷天翔把五把宝剑接过,笑道:“老秃子确有一套,几时那老尼姑变成了你的老伴儿哇,难怪你急,这儿的事就由咱们一班人接下啦,你请!”

  天秃翁欲走道:“那把小秃儿也留下,让他和小辈们玩玩,论功行赏:没有功劳有苦劳,放他玩一下。还有,另一把剑儿据说是李小子的,老羊儿叫他四个孽障交回,也在小秃儿代收,问他要好啦!”秃头一摇,被空而去。

  长眉叟顿脚叹道:“俺道爷听说南荒八个魔崽子来了,想要要把戏,却白跑一趟,还是各自打道回府算啦!”

  原来,玄灵、破伞二道已不告而别。其他各门各派,邪魔外道为天秃翁所震慑,都觉今番兆头不好,纷纷开溜,另图阴谋,早作鸟兽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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