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想描绘小说这东西的形状。它的时间状态是无疑的,就是讲述的过程,那么空间的状态呢?空间是个令人茫然的概念,它好像很难物化似的,而我知道,空间其实是无时不在的,它是时间的容器,我们存在的本身就证实并使用了它。那么,小说的空间状态是什么?难道就像纸那样扁平的一张?马拉美所说的「世上的一切东西都为了成为书而存在着」,就为了成为那样扁平形状的东西吗?这似乎令人伤怀。
王安忆
我们生不能同时,死同日,她坚决地说。他们到了荒山底下,开始上山。她扶着他坐下,像抱婴儿似的抱着他,用脸颊抚摩着他的脸颊,温存了一会儿,便从白色的女式手提包里取出一个小瓶,撬开封口,喂给他喝,他听话地喝下去,再不问喝的是什么……又取出一瓶。她一直喂下七瓶,然后自己开始喝了……也喝了七瓶。她从包里又掏出一团绳子,是用各色毛线拧成的绳子……本书作者试图制造的环境与背景之中的男女关系。意图是男女关系其实不是孤立地发生的,而是时间和人,正巧走到一个交合点上,是一种机遇的性质,所以,故事是在四个人中间展开的,男女主角分头走过各自的生活,在某一点上相逢。
王安忆
我终于要来讲一个故事了。这是一个人家的故事,关于我的父兄。这是一个拼凑的故事,有许多空白的地方需要想像和推理,否则就难以通顺。我所掌握的讲故事的材料不多且还真伪难辨。一部分来自于传闻和他本人的叙述,两者都可能含有失真与虚构的成分;还有一部分是我亲眼目睹,但这部分材料既少又不贴近,还由于我与他相隔的年龄的界限,使我缺乏经验去正确理解并加以使用。于是,这便是一个充满主观色彩的故事,一反我以往客观写实的特长;这还是一个充满议论的故事,一反我向来注重细节的倾向。我选择了一个我不胜任的故事来讲,甚至不顾失败的命运,因为讲故事的欲望是那么强烈,而除了这个不胜任的故事,我没有其他故事好讲。或者说,假如不将这个故事讲完,我就没法讲其他的故事。而且,我还很惊异,在这个故事之前,我居然已经讲过那许多的故事,那许多的故事如放在以后来讲,将是另一番面目了。
王安忆
《启蒙时代》是一部描写一代人心灵成长的小说。20世纪60年代中期,文革狂飙突至,把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的青年人抛到了一处。从高级干部公寓和从市井里弄走出来的男女主人公们,带着青春的热情、敏感、躁动和迷茫,顽强而莽撞地为自己的理想和人生寻找理由。可以说,这是一部老三届的精神成长史,作者书写了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从来不需要想起也永远不会忘记的一段历史。在《启蒙时代》中,王安忆以理性、精致、绵密的笔触,解剖和描述了60年代中后期,在上海,南昌、陈卓然、海鸥、阿明等几个年轻人的成长。在小说中,年轻人狂热迷恋马克思的著作和各式各样的革命理论,甚至可以大段地背诵那些欧式的华丽词句。他们燃烧激情,理想膨胀,在磨难中成长,在真实的世界里逐步去发现理想与空想的区别,从热衷于生硬的教条到自觉地去感知有温度的生活。 作家保持了一贯的冷静,并没有去写风起云涌的运动,即使是描写冲突——父子之间、阶级之间,青春的躁动、越轨,等等,也是波澜不惊,静水深流,发人深省。
王安忆
全书以极细腻和平缓的基调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叫秧宝宝的乡下小女孩,因父母外出经商,不得已离开乡下的老屋子,来到城镇。这个与村庄风貌迥异的城镇从此就成了小姑娘的生活天地了。小姑娘在一年内跑遍了华舍镇的角角落落,看到和经历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包括在她寄宿的顾老师家)。秧宝宝就在这新的环境中不知不觉地长大了,她和她的几个小同学蒋芽儿、张柔桑的友谊也经历了更新和发展。然而,一个更加开阔的天地在等待着秧宝宝呢――一年后,爸爸妈妈要带她走向更大的城市绍兴。 这是一个农村孩子融入城市的最初的不起眼的经历。因为不起眼,故容易被忽略、忘记。可经王安忆传神的文笔,秧宝宝的一年寄宿生活连最最平凡的地方也鲜活有味了。
王安忆
本书是作者创作生涯中经典小说的结集,共收六个短篇和四个中篇。这些作品多取材于青年人的生活,反映了各色各样青年人的欢乐、苦恼、追求和理想。这个集子集中地体现了作者在艺术上的追求。《麻刀厂春秋》写了一群知青从农村上调到社办工厂后的劳动、生活,写的妙趣横生,表现了那个动乱年代的社会风貌,同时又标志着作者创作风格开始变化。此后,写的《人人之间》、《一千零一弄》、《阿跷传略》等,分别反映了学校、里弄、工厂生活,都有独到的笔触。《我的来历》、《历险黄龙洞》两篇从不同的角度写了一个家庭或一个家族的演化。被视为姊妹篇的《大刘庄》和《小鲍庄》,描绘了两个普通村庄中人们的生活和他们之间形成的社会关系,揭示了历史的发展和变迁。《小鲍庄》发表后曾引起文坛强烈反响,有力显示了作者在创作上的探索和突破。作者力求作品生活化,虽无明显的情节,却更贴近于现实生活,内涵丰富,主题含蓄,具有历史的纵深感,读后耐人回味、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