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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帖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脸转向老鸨,狠狠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以为我没见过世面吗?”老鸨酸酸地道:“我说这位官人,您一进门就吵吵着要上等货,可三万钱就嫌贵了?是不是没带够钱呀!”勃帖眼一瞪,骂咧咧地道:“真是一双狗眼,三万钱身价的也敢拿出来见我,你们这儿有三十万钱的没有?没有爷就去别处寻了!”老鸨一惊,忙不迭地说:“大爷,您别走呀,奴家算是看出来,您是尊大财神,今儿个您算是找对地方了,值您这价的货色,这长安城里也就我这儿有,快,去把媚儿叫来。”

一阵丝竹之声响起,一个衣着暴露、异常妖冶的胡人美女扭动腰肢款款走了上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勃帖的眼睛贪婪地扫过她的丰胸肥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媚儿舞到勃帖跟前,将长长的睫毛靠近勃帖的脸,朝他眨了几下眼睛,勃帖淫笑起来,说道:“好,就是这个媚儿了!”窦乂朝窦福使个眼色,窦福不情愿地跟着老鸨去付钱。勃帖目不转睛地看着媚儿,对窦乂说道:“老先生,我把她带回去孝敬给颉老板,令郎就一定会平安无事了。”窦乂装出一脸感激说道:“还是勃老板想得周到!”

当然这完全是骗窦家的,他把媚儿带回客栈,自己好好享用了一番,同时派出心腹想尽办法打通了求见权万纪的关节。接洽妥当后,他就用一驾马车载着这个美人,来到了权万纪府中。

权万纪危坐在椅子上,盯着勃帖,仿佛要看透他的心。“你就是那个斯密?”权万纪问。勃帖低眉顺眼一脸恭敬地回答道:“正是,在下忽儿汗部内侍副总管。”权万纪不知道勃帖的真实身份,他摆足架子道:“你们忽儿汗部和颉利素有往来,几个月前还向他们上表称臣,一向与大唐不打交道,怎么突然找我来了?”勃帖答道:“我们草原各部受尽颉利欺凌,盼天朝的恩泽如大旱盼云霓呀!只是苦于颉利的重重封堵,一直无法与大唐沟通联络,这次我家主子下了决心派在下冒险来到京城,就是要和大唐商议共同对付颉利的。”权万纪点点头:“你们部落有这份心思,那是好事呀。”

勃帖更加谦卑地说:“多谢大人,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敝部王子哥舒打一个多月前到西部草原走亲戚,因为一场误会被贵国军队擒住,听说现在就拘押在长安,能否让在下去探视探视,捎些土产给他。”权万纪脸色一变:“我说嘛,什么共同对付颉利!你这句话才算是上题了。王子殿下在长安生活得很好,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勃帖忙说:“不敢,我家主子是怕王子殿下吃惯了草原上的牛肉干,这儿的山珍海味未必受用呢。”

权万纪打着官腔道:“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你也不想想,毕竟咱们是第一次打交道,我怎么能让你们随便去见王子呢,要是出点什么岔子,这罪责谁来担?”勃帖赔着笑脸道:“我家主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请大人千万开恩!这颗夜明珠原本是波斯公主的爱物,十年前我家主子不知费了多少周折才弄到手,这次特地让在下带来送给大人,还望您能笑纳。”说完,他递上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权万纪接过来把玩着:“哦呵,珠子倒是颗好珠子,干净得像盛着一汪清水似的,一丝儿杂质都没有。不过,本官是不会拿圣上赐予的权力做交易的!失礼了,管家,送客!”勃帖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慢着,看来这珠子入不了大人的法眼,可是一路上盛着这珠子的盒子,倒堪称是件世间难得一见的宝贝,大人不想过过目吗?”

权万纪有些奇怪地问:“盒子?什么盒子?”

勃帖一拍手,肉感的媚儿款款进来,勃帖将夜明珠嵌入她头顶银光闪烁的宝冠。乐曲响起,媚儿跳起充满挑逗意味的舞蹈。权万纪眼睛慢慢移向媚儿,渐渐抬起的屁股又慢慢落下,双眼再也挪不开了,伴着媚儿的翩翩舞姿,他的喉结在轻轻滚动。慢慢的,媚儿舞到了权万纪跟前,突然俯身对着权万纪耳根一吹,权万纪一个激灵,身子一晃,竟将桌几上的水杯碰翻下来。媚儿连忙停下来,掏出罗帕为权万纪擦水,嘴里娇滴滴的连声说:“贱妾该死,贱妾该死!”

权万纪伸手抓住媚儿的手,笑眯眯地道:“不妨事,不妨事!”

勃帖在一旁笑眯眯地道:“大人,这只盒子怎么样?”权万纪用柔和的语气对勃帖说:“你们主子挂念儿子,这份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是做父亲的嘛。不过此事要是层层报上去,只怕没几个月批不下来,这样吧,我给看守打声招呼,你去看看就是了,不要让外人知道,免得旁生枝节。”

勃帖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多谢,大人真是仁厚之人呀。”

李承乾正在批阅着桌上的文牍,不时将手握成拳状放到嘴前轻咳几声,对站在身边的侍卫张思政道:“恒连,你速将此件送到户部。”张思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李承乾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哦,是张思政呀,我忘了恒连已经走了,那你去送吧。”

李承乾望着空荡荡的大殿,里面连一个人也没有,虽然皇帝重新给他委派了差使,但因为登基的事儿,群臣都心存余悸,不敢跟他靠得太近,因此东宫仍然冷清,想想从前这里人来人往的情景,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怅然来。正在感慨,一个小宦官过来禀报:“通汉道行军总管李世勣求见。”

李承乾有些意外,他忙不迭地下令快把客人请进来。两人见面,李世勣行过君臣大礼,李承乾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寒暄一番后,李世勣向李承乾禀报自己已接到诏令,这就要赶往绥州军中,今天是特来向他辞行的。李承乾脸上露出些感激之色来:“唉呀,你军务在身,何必拘这些礼数呀?”

李世勣诚恳地说:“这君臣之礼,世怎敢轻忘?前番太子驻跸武卫军,臣没有照应好殿下,心里一直十分愧疚,还望殿下海涵。”李承乾更加感动,说道:“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都听说了,你在武卫军没有谪贬我的一个旧部,这份情我可都记着呢!”两人又扯了一阵闲话,李承乾说了些勉励的话,到了午时,李世勣才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