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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出真相的时候沉默,是一种卑鄙

寻常男子,碰到老婆偷人这种事,不当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厮打到头破血流,那就是孬种。柏万福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饭店。在等候的那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他知道贺顿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宛若寒冰。原本他想用胸膛去捂,用手心摩挲,将冰核化为潺潺溪流,不想她还是自成一体我行我素。

俗话说,蔫人出豹子。柏万福是个蔫人,可惜没有变成豹子,而是变成了一只兔子。一夜未睡,两眼熬得通红。如今,他一脑门子转的都是:他是谁?他和她认识多久了?他们今后会怎样?

每个问题都似一柄钢叉,刺穿了柏万福的心脏,在火上慢慢炙烤。好在今天的柏万福已受过心理训练了,不能像一般的凡夫俗子那样处理奸情。他不断地对自己说:要冷静,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做决定。

很费了一些周折,打听到了钱开逸的身份和住址电话。当然了,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要贺顿提供这些情报。作为有过失的一方,贺顿应该坦白交代。柏万福判定若是自己问询,贺顿也会原原本本地告知。但是,不。柏万福怀着一种自虐般的痛楚,亲自搜集有关信息。心理师的课程给了柏万福莫大的帮助,在某种程度上像侦探一样训练了思维和逻辑。随着有关钱开逸的资料越来越周全,柏万福的应对方案也出来了。

约见钱开逸。

“你是谁?”电话拨通之后,钱开逸发问。

“我是柏万福。”柏万福义正辞严地说。

钱开逸迅速搜索了自己的记忆,确信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这个名字。就客气地反问:“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您是谁。可以多提供一些信息吗?”

柏万福深深地悲哀了。他知道在妻子和她的情人谈话中,贺顿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名字,就好似他完全不存在一样。柏万福强压着愤慨感伤,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那天,在522房间门口,我们见过面。”

“哦喔……原来是你。我知道,我们还会见面的。”钱开逸慌乱了一刹那,很快镇定下来。该来的一定要来,索性早点来。

“请到那天你们喝茶的那家饭店。就在那张桌子上。”柏万福说完就放下了电话。在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斩钉截铁过,屈辱可以化为勇气。

钱开逸本想说那个地方恐怕不合适吧?又一想,这样的场合也好,灯红酒绿,想来不能拳打脚踢刀兵相见。

钱开逸从来没有正面见过柏万福,那天慌乱之中,也来不及细细端详。今天一见之下,可能是自己理短,反倒觉得身穿一身证券蓝制服的柏万福,血性与肃穆交织脸上,端坐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

柏万福说:“说说吧。”

钱开逸说:“是你叫我来的,该你先说。”

柏万福说:“就说说你们如何认识的。你为什么要当第三者?”

他目不斜视地说:“在应该说出真相的时刻保持沉默,是一种卑鄙。告诉你,我不是第三者。你才是第三者。”

柏万福迸出一个字:“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