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节 三只绣花鞋
老庆即使看《一只绣花鞋》魂飞胆丧,但他还是决心要完成《三只绣花鞋》,他觉得创作太辛苦,决定找一个枪手,思来想去想到了雨亭的妻子柳缇的妹妹柳岸,柳岸喜欢文学,北师大中文系刚毕业,正在找工作,又会使用电脑。
老庆找到柳岸,把创作意图告诉她,柳岸一听,满口答应。
老庆买来一个小录音机,跟柳岸约定,老庆口述故事,录音,由柳岸打字整理,先付订金两千元,20万字打字整理完毕,再给三千元。柳岸是个爽快人,觉得这是一个学习写作的好机会,欣然答应。
老庆向弄玉借了两千元交给柳岸,与她签订了合同书,然后开始做准备工作。他先从网上订阅了有关张宝瑞的资料,仔细研究张宝瑞的写作特点,创作背景,知道他原是北京铁合金厂的故事大王,十四岁即开始创作,已出版20多部著作,有的小说已被改编电影和电视剧。他又专门研究我公安人员龙飞、肖克、路明、南云等人的性格特点,研究梅花党五朵梅花白蔷、白薇、白蕾、黄栌、黄妃的相貌特征、性格特点、家庭背景,并到张宝瑞创作手抄本的旧居北京东城喜鹊胡同10号考察。
这天傍晚,老庆来到东单,从西裱褙胡同进去,经过于谦祠堂,拐进土地庙下坡,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他正在彷徨,忽见路口一个小院走出一个老太太,急忙问:“老人家,喜鹊胡同在哪儿?”
老太太指着路东,说:“拆了,就剩一小截了。”
老庆一听,心凉了半截,急问:“有个叫张宝瑞的作家住这儿吗?”
老太太道:“二十年前就搬走了,小时候他净在胡同里踢足球,有一次球踢到我身上,连车带人都倒了,贼淘儿!可您别说,他还贼能写,那时候每天趴在葡萄架底下写啊写啊,还真写出来了。”
“妈,您跟谁说话呢?”院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有个同志打听宝瑞呢。”
院内走出一个中年女子,打量着老庆问:“您找他?”
老庆连忙摆手道:“我来采风,来采风。”
中年女子道:“他小时候是我们的头儿,办话剧队,文学社,演节目,举办诗朗诵比赛,可有意思了。现在人家是作家,我下岗……”
老庆连忙道:“革命分工不同,分工不同。”
“什么分工不同,这叫有志者,事竟成。”
“对,对,有志者,事竟成。大嫂,大娘,咱们合个影吧,留个纪念。”老庆说着,摸出照相机。
老太太道:“闺女,你就跟他照一张吧,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不照了。”
老庆拉过一个路人,请他帮助与这位中年妇女照了一张,然后拐进旧日的喜鹊胡同。
喜鹊胡同10号大院旧址盖起一个二层小楼,铁门紧闭,旧日的四合院已面目皆非,再往东就是一条街,南北走向,切为两段。胡同西口有座小洋楼风景幽美,新近修葺,保存完整。
老庆读了《一只绣花鞋》,书中的梅花党北京组织总部就是以这座小楼为原型写的。老庆见大门虚掩,壮着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法式小楼,分为二层,檐角精致,树荫遮盖,一株秋海棠伸向墙外。院内古木参天,绿茵茵草坪上有个茶座。
楼里走出一个姑娘,见到老庆,怔了一怔。
老庆赶忙说:“我是到这,采访的。”
“采访什么?”姑娘一双眸子明亮动人。
“有个作家居住隔壁,你们的建筑在他的著作里有所表现。”
“你是说《一只绣花鞋》的作者张宝瑞先生吧?”姑娘顿时来了神气。
姑娘兴致勃勃地向老庆讲述了这座小楼的历史,原来这小楼建于清末,爱新觉罗·溥仪曾在此隐居。抗战时期是日本驻北平的领事馆,建国后曾有一个副部长居住于此。如今小楼已切为两半,供两个单位使用。
老庆问:“据说这院里有口井十分深,深不见底。”
姑娘道:“你要见识一下吗?就在那边。”她指着一棵老槐树下。
“不,不,不用了。”老庆连忙说。
“作者当时虚构了一个地下室,还演绎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公安人员肖克就曾关押在这里,他的心上人就是在这地下室里被杀害的。”
“他的虚构言中了,这座楼果然有地下室。那时花园里还有许多果树,苹果树、核桃树、桃树,那时大门紧闭,墙上有网,一般人进不来。”姑娘说这番话时,天已完全暗下来。
“这儿夜里闹鬼吗?”老庆战战兢兢地问。
“什么鬼?都是人闹的,我就不信人间有鬼。”
那你是钟馗。老庆在心里说。
老庆回到家后,还想着小洋楼院内的那口深井。
他想,那口井一定很深很深……
在这期间,老庆还实地考察了东城传说中的一座凶宅,因为他构思从一座凶宅写起,全书也是紧紧围绕着这座凶宅,由此展开扑朔迷离的惊险故事。
为了增强恐怖效果,他决心晚上考察。
为了壮胆,他腰里揣了一支玩具手枪。
这条粮钱胡同古老幽深,许多房屋的墙皮剥落,房上蒿草有一尺多高,老庆摸摸索索来到13号门前,这里两扇门,门漆脱落,两侧各有一个石狮子,房瓦狼藉,蒿草摇曳。
这就是有名的13号凶宅。
北京粮钱胡同13号历史上就是一座不祥的宅子。民国初年,浙江杭州来了一位钱姓大户,带着全家十三口人,住进了这座旷废多年的宅子。钱老爷年近古稀,却双目炯炯,坐如钟,站如松,声音清朗,一身瘦骨,平时拿着一个老烟袋,很是威严。仆人们谦卑有礼,伺候周到。二夫人柳氏身轻如燕,持家井井有条:三夫人花枝,年方十六,原是西湖上的船妓,妖媚迷人,有沉鱼落雁之容,平时宅院里常传出她的嬉笑之声。
不想,某夜,钱家十二口横尸院落,婢女、仆人惊恐万状,四散而逃。大夫人骆氏被吊死,二夫人柳氏四肢全无。钱老爷尽管有一身的武功,身上仍被砍了十三刀,鲜血淋漓。
此案轰动京城,侦缉队长老马亲率部属来到现场,仔细勘查,竟然没能发现一丝线索。
凶手究竟是谁?
钱家少爷钱浩留学日本,闻此凶信,火速赶回,目睹惨状,悲痛万分。
钱浩是个孝子,还是独子,自幼与父母感情甚笃。这一夜他在父母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阵寒风袭来,吹灭了桌上孤灯。恍惚中他见父亲一身青衫,满身是血,背站于屋角。
钱浩泪流满面,泣声道:“爹啊,你死得好惨,儿千里迢迢从日本归来,给您报仇来了!”钱老爷竟然一声不吭,默默而立。
钱浩恳求道:“爹,您告诉我,仇人是谁?”
恍然之间一阵风袭来,钱老爷蓦地不见了。
老马闻讯来访,见钱浩神情恍惚,茶饭不思,便一再追问。钱浩告之奇异梦境。老马听了,若有所思。
再次搜索凶宅,俩人细细地寻觅,来到花枝房内,在榻下发现一幅春宫画,画面竟然是一个女人与猪在交配!
俩人十分疑惑,断定花枝是一个淫浪女子,行为不轨,背景十分可疑。
老马查阅了钱家杂仆身份籍贯,出人意料地发现,厨师朱五和花枝竟都是浙江杭州人。
而朱五和数十名仆人,早已离开,不知所踪。
为追寻真凶,钱浩由老马陪着南下杭州,历尽艰辛,四处探访,终于找到朱五老家。一打听,邻居均言朱五喜欢赌庄,也没见到朱五踪影。俩人疲惫不堪,猜测是不是朱五的邻里骗了他们?无奈之下在一个破旧的土地庙内歇息下来。
俩人正商量着下一步计划,猛然听见庙后传来猪的嚎叫声,出门一看,只见一个屠夫手握尖刀正在杀猪。
有人叫道:“好朱五,猛汉子!”
俩人这才见到朱五。
俩人尾随朱五来到一家农户,农户主设宴款待,席间朱五喝得大醉,摇摇晃晃出来,竟然来到破庙倒地而卧。
俩人一商量,决定演出一场装鬼夜审朱五的戏,朱五当时吓得屁滚尿流,终于说出实情。
原来朱五与花枝本是邻居,平时朱五垂涎花枝美貌,一直不能得手。
无巧不成书,花枝嫁给了钱老爷,而钱老爷正是朱五的主人。可花枝依然看不上这个丑陋而粗野的厨师,尽管朱五对花枝百般殷勤,但花枝依然不从。外人却不知晓。
一天,朱五弄来一些迷魂药,偷偷放进钱老爷的酒壶中,钱老爷和花枝喝了药酒,睡死过去。
朱五色胆包天,竟爬上床奸污了花枝。
那花枝醒来,事情已出,再加上她原来风流成性,钱老爷又疏于床事,竟默许了。自此花枝也顾不得朱五丑陋,是个下人,便与他沉溺于苟合之中。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的篱笆?
一日,朱五跟花枝正在假山后偷欢,不料被大夫人骆氏撞见,骆氏因失宠于钱老爷,暗中嫉恨花枝,见花枝偷情,便要声张。朱五自知败露便用杀猪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将其奸污,过后,又让大夫人立约隐瞒丑事。
不久,钱老爷外出,朱五索性睡在花枝房中,二夫人柳氏发觉,好言规劝花枝,花枝假意应允,暗中却仍与朱五日日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