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饕餮之胃:贪吃果的奇妙传说 第三十八节 秘密水道

马蹄听阿芝说都雄魁一醒来就想杀自己,不由得大吃一惊,忙问阿芝:“姐夫——不,师父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没在跟前伺候?”

“不是。”阿芝道,“其实,我昨晚就看出他要杀你了。”

马蹄骇然道:“昨晚?昨晚我们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正因为昨晚他很开心,所以才暂时没杀你。”阿芝道,“你把他逗乐了,不过让他多容忍你一两天罢了。”

马蹄道:“他……他要杀我,是因为我们俩……”

“或许是,或许不是。”

马蹄道:“阿芝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探探口风,替我美言几句,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行的。”阿芝摇头道,“他这人心如铁石。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招了他的忌,但他既然立志要杀你,而且出了口,就没有挽回的可能。别说你,就是对我……唉,假如有一天他下定决心要杀我,也不会有半分犹豫的。”

马蹄脑袋嗡嗡作响。他昨晚一厢情愿,企图因都雄魁而成为一个人物,甚至取得与有莘不破和江离不相上下的身份和地位。然而这个改变他命运的际遇来到的时候莫名其妙,溜走的时候迅疾非常。他突然发现那些雄心壮志遥远得像天际白云般缥缈,自己始终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混混而已。

阿芝见他发呆的样子以为他被吓到了,温言道:“别担心。我看他的样子,最近只怕有要紧事忙。你赶紧逃出夏都,逃得远远的。你身份卑微,他未必会为了你而大动干戈,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把你的事忘了。”

“逃得远远的……”马蹄知道这样一来,他从此将默默无闻,除了活下去,什么也不能去追求了,因为一旦他出人头地,就有可能被雄霸天下的血祖知道、追杀!

“怎么了?”

“姐姐……”马蹄突然间哭了起来,这一次是真的流泪了,“我……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窝囊地过一辈子。”

阿芝怔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叹息了一声道:“弟弟,没办法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上他。他要杀你,只怕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能保得住你了。”

马蹄听了这句话,脑袋活络起来:“没几个人,那就是还有了?”

阿芝叹息道:“我听说,这世界上还有两三个和他齐名的人,另外还有两三个人他奈何不了。若是这些人出面,多半就能护住你了。可是能和他齐名的人,哪一个不是功盖寰宇、名满天下的?我们未必有机缘结识他们,就算见到了他们,以你的身份,他们也未必会为你出头。”

马蹄这一年来千里游历,见识早非昔比,也隐隐猜到阿芝所说的那几个人,多半就是传说中的“四大宗师”、“三大武者”之类的绝顶人物。诚如阿芝所说,这些高人自己又哪有本事去结识?“为什么!为什么!有莘不破和江离为什么就能有那样的家世?要是我也有那样的际遇,我一定不会比他们差的!”他不愿服输,咬紧了牙,擦干了眼泪道:“阿芝姐姐,无论如何我要先活下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可这夏都是他的势力范围,现在查得又严,我该怎么逃出去啊?”

阿芝道:“若只是要逃出去,我却有个办法。”

“啊,好姐姐,快帮帮我,现在就你能救我了。”

阿芝道:“我曾听他说起,这夏都固若金汤,无论是天上地下都有重重禁制。不过这些禁制也需要经常维护,负责维护这些禁制的便是九鼎宫镇都四门。”

马蹄道:“我听过,不过听说现在只剩下三门。”

阿芝道:“不错。其实前一段时间,只有两门。镇都四门中的河伯是最近才回来的。”说到这里她停了一停,想起了桑谷隽独力打败河伯的往事,马蹄也不敢打扰她。阿芝出了会儿神,才继续说道:“河伯离开夏都为时甚久,因此夏都水道里的禁制便先有了破绽。河伯回来之后多方维护,但究竟还是有些破绽一时间还没全部补上。”

马蹄喜道:“阿芝姐姐你知道那破绽,是不是?”

阿芝点头道:“嗯,是个小小的破绽,不过足够让一个人出城去了。跟我来。”说着竟带马蹄来到后院,道:“出路就是这口古井了。这个通道,连他也不知道。”阿芝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都雄魁了:“这条水路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是担心他喜怒无常,缓急间有个逃跑的可能。现在刚好给你先用。你会避水诀吗?”

马蹄摇了摇头。

阿芝叹道:“我是糊涂了,你又不是水族,怎么会避水诀?嗯,龟息法会不会?”见马蹄又摇了摇头,阿芝重新把他带回房内对他说:“昨天你跟我欢快,持续的时间很长,体力很好,应该有练过什么功夫吧?”

马蹄这个时候也不好藏私了,把从祝融火巫家里偷的那片龟甲拿了出来说:“这是我捡到的秘笈,我是照着上面自己练的,也不知道练得对不对。”

阿芝接过看了一下道:“这是至阳至刚的法门,和我所修炼的截然相反。不过这片龟甲所记载的内容并不是很深,和我所知颇有相通之处。嗯,他今天不会来了,我们还有大半天的时间。”说着便给马蹄讲解龟甲上所刻的练气法门。

马蹄心道:“看不出原来她也有这么大的本事!还好昨天没用强,要不一定死得很难看。”

阿芝见他分心,拿龟甲啪的一声敲了他一下,说道:“没多少时间了,快收敛心神好好听着!”

马蹄忙应“是”。这片龟甲他琢磨了整整一年,又按自己的理解胡乱修炼,没想到大致上还撞对了,只不过有些地方似是而非。这时得阿芝指点,登时融会贯通,到了傍晚,阿芝询问了他运气的情况后,道:“行了,你现在可以用龟息法了。”跟着教他怎么闭气,如何龟眠。阿芝见他一点就通,教得也颇为畅快。待马蹄把龟息法粗粗学成,阿芝道:“你现在的这点修为,最多只能闭气半个时辰,不过也够了。”跟着又给他讲解地下水路,说明进入古井之后该如何游走,如何出去。

好不容易才说完,阿芝道:“成了,趁现在天黑,你快出城吧。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你下井了。”

马蹄道:“姐姐,我舍不得你。”这回他倒是真的不舍。

阿芝怔了一怔,叹道:“我也有些舍不得你。不过弟弟啊,你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也不是你一生一世的伴儿。我们欢好一场,也算缘分。别耽搁了,快去吧。万一他像昨晚一样,突然间心血来潮又来敲门,只怕你就跑不掉了。”

马蹄一听,想起都雄魁的强横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就不敢再拖拉下去,突然跪下给阿芝磕了三个响头道:“姐姐,这次我是真认你做姐姐了!”跟着爬起来溜进后院,爬入井中。

阿芝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姐姐……马蹄弟弟,我很高兴做你姐姐,可我并不希望永远只能做人的姐姐啊。至少有一个人……我希望他不只是把我当姐姐……”

马蹄并不知道阿芝的细腻心思,以龟息法潜入井中,一潜入水底,没游出多久眼前便一片漆黑。这一点却是阿芝疏忽了:她出身水族,在水中游荡就像常人在陆上走路,只要知晓了道路,闭着眼睛也能走对。马蹄却没这本事了。

他潜入水道,没多久就迷了路,在水里乱闯。渐渐胸腹间越来越憋闷,他知道自己的龟息功夫快到极限了。这时眼前忽然有一点光亮,他也顾不得是什么出口了,涌头就上,却又是一眼水井,心道:“我不会游回来了吧?”

突然井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本事,夏人围得这么严密,你居然还能潜进来。”

马蹄心道:“原来没走回头路,却不知道这口井位于哪里,是在城内,还是城外。等等!刚才这男人语音好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却听井外另一个男人接话道:“哼,地下盘根错节,布满了树根。若不是知道江离出身太一宗,而这里又是太一宗大本营,我几乎要以为是他搞的鬼!”

江离?马蹄听到这个名字,隐隐想起了什么,只听第一个男人道:“那你觉得是不是江离的杰作呢?”

第二个男人道:“不是。这些树很老了。没有一百年,只怕也有几十年了。多半是太一宗前辈留下的阵势。正因为年岁久了,缺少维护,有些根系长歪了,有些根系腐烂了,我才寻到一个小小的缝隙进来。对了,你不请我进屋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