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黄河之源 阿尼玛卿山 第二节

一周后。

青海省玛沁县西北八十公里外,这里是黄河之源的最大山峰——阿尼玛卿山。

上午九点,一辆越野车稳稳停在雪山下的高山牧场里,金坤、谢虎、刘斜和易小甜陆续走了下来。金坤的伤势已经痊愈了。易小甜和刘斜利用短暂的一周时间,在登山学校进行了集训,当然,他们只是学了一些最基本的登山常识,比如主绳、冰镐、冰斧的使用方法,要想在恶劣的雪山环境中穿行和攀登,这些是远远不够的。金坤和谢虎有登山经验,但一提到攀登海拔六千多米的雪山,也是战战兢兢的。

此刻,四个人穿着专业的登山服,站在高山牧场里,等待钟伟国和国家考古队的到来。

现在正值夏末秋初,雪山下的高山牧场绿草幽幽,溪流蜿蜒,泉水交错,牛羊成群,满眼尽是生机盎然、恬静优美的景色。四人都觉得像是走进了世外桃源一般的牧场,尽情地呼吸着草原独有的气息。

然而,当他们仰头远望阿尼玛卿山时,却不由得心中一震。只见巍峨挺拔的阿尼玛卿山呈东南走向,汹涌的黄河在这里急转一百八十度,向东南流去。主峰玛卿岗日坐落于拐弯的正中央,周围环抱着十几座巍峨险峻的雪峰。被冰雪覆盖的陡峭峰顶云雾缭绕,银浪翻滚,摇曳浮光,仿佛直插入云霄。玛卿岗日威凛万峰之上,宛如浮在云天上的冰晶雕塑,极具视觉震撼,令人心生敬畏!

金坤猛喝一声彩,大声道:“难怪藏传佛教的信徒将它称作神山,这真是一座气势雄峻的雪山啊!”

谢虎看呆了,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阿尼玛卿山,附和道:“是啊,这座雪山真他娘的壮观!”

“你小子别出口不敬!”金坤斥责了一句,道,“这是神山,冒犯神山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恭恭敬敬地向神山鞠了三个躬,满脸的虔诚。

刘斜走过来,对大家道:“来之前,我查阅了大量的史料。据说,阿尼玛卿山被藏族人称作‘博卡瓦间贡’,也就是开天辟地的九大神灵之一,专门掌管山河浮沉和沧桑之变,是藏族的救护神。每逢藏历‘羊年’,前来朝拜的佛教信徒络绎不绝,他们虔诚地相信,绕神山转一圈,可洗尽一生罪孽,灵魂得以升上天堂!”

“那我们攀登上去,岂不是对神山大大的不敬?”易小甜问道。

“嗯,但为了找到‘冰河圣城’,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刘斜脸色一沉,指着神山严肃道,“你们看,这座雪山陡峭险峻,海拔五千米以上完全被万年不化的冰雪覆盖。然而,在看似壮观的冰雪下面,却暗藏着雪洞、冰缝儿等危险,一旦滑下去,凶多吉少。”

易小甜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你是说雪洞和冰缝被冰雪掩藏着,就像暗藏的陷阱一样,很难发现?”

刘斜点点头,道:“不止如此,雪山上还有极难攀爬的陡坡、冰瀑、冰塔……”

“斜眼叔,你可别吓我们了。”谢虎打断他的话,指着易小甜笑道,“嘿嘿,你看,小甜老师吓得腿都哆嗦了。”

易小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才吓得腿哆嗦了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嗡嗡”声。

四人同时循声望去,就见远处的天宇出现了十几个小黑点。渐渐地,那些小黑点越来越大,他们终于看清,那是军用直升机。

“一定是国家考古队的人来了!”谢虎兴奋得大叫。

金坤也很兴奋,大声道:“钟教授了不得呀,竟然弄了这么多直升机。这下好了,我们不用攀登雪山,直接就降落在山顶了。”

谢虎担心直升机上的人看不到他们,就从越野车里取出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然后爬到越野车顶,一边用力摇晃着手里的衣服,一边大声呼叫:“我们在这边……”

金坤等人也各自取出一件衣服,像谢虎一样大声呼喊起来。

五分钟后,十几架军用直升机飞到雪山上空,开始绕着山顶盘旋,就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似的。

金坤和谢虎看到这一幕,都很惊诧,因为一般直升机垂直起飞的高度很难达到六千多米。

那些直升机绕着山顶飞了七八圈后,最终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嘿!怎么不来接我们?”谢虎气愤地扔掉衣服,满脸的疑惑,“不可能看不到我们啊?究竟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啊?”易小甜担忧道。

金坤起初也以为是国家考古队出尔反尔,背弃了之前的约定。但转念一想,钟教授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人,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即便是国家考古队强迫他这样做,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通知他们的。更何况,上古地图还在他们手中,如果没有这张地图,是绝不可能找到“冰河圣城”的。于是,金坤说道:“大家少安毋躁,我想用不了多久,直升机就会下来接我们。”

果然如金坤所说,等待了一阵后,十几架直升机再次出现在雪山之巅。很快,直升机就向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几分钟后,十几架直升机飞到了头顶的上空,螺旋桨破空的响声震得他们耳膜生痛。

金坤双手捂着耳朵,仰头望向徐徐降落的直升机。他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中国空军最先进的直升机——直-15直升机,理论上的垂直起飞高度可达八千米,难怪能飞到六千多米的雪山之巅。

忽然,钟伟国从最靠近他们的直升机里探出头,大声呼叫:“伙计们!做好准备,我们就要上雪山了。”

又过了半分钟,直升机全部降落在高山牧场上了。

金坤仔细一数,一共是十三架直升机,心说钟伟国可没少找帮手,这支探险队至少不低于一百人。再看那些机舱里,七八架直升机只剩下了驾驶员,想必是一部分的探险队员都先行降落在雪山上了。

这时,钟伟国走下机舱,向他们这边跑来。金坤招呼大家拿上登山必备的物品,迎了上去。五个人相遇后,钟伟国停住脚步,他先是扫了一眼易小甜,随即紧紧握住金坤的手:“怎么样,身体恢复得很顺利吧?”

金坤用力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催促道:“走,我们上雪山。”

五个人登上机舱,钟伟国扔给每人一套崭新的登山服,并让他们立刻换上。

“我们这不是穿着登山服吗?为什么非要换掉?”金坤不解地问道。

钟伟国解释道:“这是本次行动特制的登山服,有很多用途,大家赶紧换上吧。”

四人换好登山服后,直升机缓缓起飞了。

金坤向机舱外望了望,发现其他的直升机都停在原地,并有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立一个塔状的物件。他感到很好奇,就向钟伟国询问。

钟伟国告诉他,在这个季节,雪山上极易发生雪崩、冰崩等自然灾难。为了保障山上队员的人身安全,就在山下成立一个救援队,并建了一个信号塔,用来监控每一个队员的行踪。队员们穿的登山服里,就装有跟踪器。如果发生突发灾难,救援队会第一时间找到队员的确切位置,实施救助,将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金坤恍然大悟,原来留下的是救援队的人,这样一来,山上的考古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直升机攀至半山腰时,钟伟国说道:“阿尼玛卿山在地质上属于古生代晚期,受第三纪末喜马拉雅山造山运动与青藏高原隆起而形成,山势陡峭险峻。但是,它并不是迄今为止无人登顶的雪山,自从1980年对外开放至今,先后有多支登山队登顶了这座神山。”

“既然有多支登山队登上去了,为什么却没发现‘冰河圣城’?”金坤疑惑道。

钟伟国道:“我分析有两种可能。第一,阿尼玛卿山冰雪覆盖面积高达二百多平方公里,之前的登山队只是往山顶攀登,绝不可能走遍雪山的每一个角落。第二,伏羲和大禹进入‘冰河圣城’是在数千年前,而历经数千年的演变之后,‘冰河圣城’极有可能被冰川完全覆盖了。”

钟伟国停顿了一下,神情凝重地说:“你们刚才也看到了,直升机在山顶盘旋了七八圈。但是,我们没发现任何疑似‘冰河圣城’的建筑。”

金坤脸色一变,担忧道:“如果真的是第二种可能,那可怎么办?”

谢虎郁闷地骂了声娘,接话道:“除非我们的眼睛具有透视功能,不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冰河圣城’了。”

“这一点,你们不必太过担忧。”钟伟国道,“考古队携带了最先进的探测仪器,再结合上古地图,还是有希望找到‘冰河圣城’的。”

“咳!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空担心一场。”谢虎略带埋怨地说道。

钟伟国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如果覆盖‘冰河圣城’的冰川特别厚,就要采取爆破措施。而一旦爆破,必定会引发雪崩和冰崩,相当地危险。”

听完这番话,大家都默不做声,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金坤凝望着窗外越来越近的雪山,心想如果真如钟教授猜测的那样,即便是找到了“冰河圣城”,我们也会遇到巨大的挑战。但转念一想,我们在神农架和大沙漠遭遇无数的凶险,而且还有多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为的不就是进入“冰河圣城”,解开千古谜团吗?现在,“冰河圣城”就在这座雪山上,我们一定要完成这次任务!

正想着,机窗外忽然响起了呼叫声。

金坤回过神,定睛一看,机舱外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冰面,上面支起了十几顶帐篷,有几名队员正冲着直升机大声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