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阳神庙 7、十八石人

中午,12点45分。

陈伟国、朱骏和陆虎钻进一个宽敞的石厅,突然发现黑暗中藏着一个幽灵般的影子。

陈伟国犹豫了一下,高举火把向幽灵靠近。

火光让幽灵无处遁形,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幽灵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与常人无异,只是脸色异常惨白。身上披着古代印加士兵的装束,双手高高举起,各握一把锋利的石刀,双腿一前一后,膝盖略微弯曲,摆出一个力劈华山的架势。

这不是幽灵,而是一个死去多年的古代印加士兵!

不对,大厅里的温度至少在摄氏20度以上,如果这是一具尸体,恐怕早就烂成一堆白骨了。

“难道……”陈伟国缓缓伸出手臂,在尸体上摸了摸,触手一股冰冷坚硬的感觉,他不禁惊讶道:“石像!”

“这是石像?”朱骏走到石像前,上下打量了几遍,“嗯,的确是一具石像。”

“这不明明是一个死人吗?”陆虎最后一个走过来,盯着石像手里的石刀,“我靠!都死了还摆个Pose吓唬人!”

“不是死人,它是石像。”朱骏更正了一句,转头对陈伟国道:“这石像雕琢的太逼真了,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以为是死人呢。”

陆虎对石像丝毫不感兴趣,他踱着步子向大厅深处走去。由于火光无法照亮整个大厅,渐渐地,他的身影被黑暗吞没了。

朱骏和陈伟国的注意力都在石像上,所以并没发现陆虎走远了。陈伟国在石像上检查了一遍,道:“它的内部结构应该是石头,然后在表面镀上一层类似于皮肤颜色的金属,再雕琢上眼睛、鼻子、嘴巴……”

朱骏点点头,由衷地赞美道:“古代印加的雕琢技艺堪称一流,与敦煌石窟里的佛像雕塑不相上下啊!”

“敦煌”这两个字,宛如一柄无形的尖刀,扎进了陈伟国的心脏,他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你去过敦煌?”

“嗯,那是好多年前……”朱骏发现他脸色苍白,额头也布满了冷汗,仿佛刚刚经历过痛苦的事情,“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什么。”陈伟国吁出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朱骏抚摸着石像,纳闷儿道:“印加人为什么要把石像摆放在这儿呢?”

陈伟国捻着胡子想了许久,摇头道:“我也猜不到原因。”

“哎呦……”陆虎的咒骂声从黑暗里传来:“他娘的!什么东西撞了我一下。”

“怎么了?”陈伟国的心一颤,立刻高举火把,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当火把照亮陆虎,同时也照亮了十几具如真人般大小的石像。它们都被雕琢成印加士兵的模样,手里握着锋利的石刀,摆出不同的Pose,每具石像都形态逼真,惟妙惟肖,特别是石像的眼睛,隐隐透出一股萧杀之气,令人不敢正视。

“该死的石像!”陆虎捂着脑袋骂了一句,然后用力踹了一脚身边的石像,但石像如同钉在了地上,纹丝未动。

朱骏看到石像的眼神,心中顿时浮出一丝不安,仿佛这些石像随时都会复活,杀死他们这些擅自闯入古城的现代人。

陈伟国大致数了一遍,一共十七具石像,算上刚才那具,刚好是十八具。

十八具石像?

这让陈伟国联想到了少林十八铜人阵。相传少林寺树大招风,为了防止坏人进入,特设少林十八铜人阵,无论进出,均受其考验,就连虫蚁也休想随意进出。古代印加人在此设置十八具石像的目的,会不会与少林寺的做法相同呢?

陈伟国举着火把,向其中一具石像走去,他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一阵奇怪的转动声刺入耳鼓。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块足球般大小的石块从黑暗中飞了过来,击打在他的腹部。

“啊——”陈伟国痛苦地叫了一声,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左侧的石壁上,与此同时,火把也被甩了出去,掉在地上熄灭了,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漆黑。

火把熄灭的刹那,朱骏看到他摔倒在左侧的石壁下,就摸索着冲到他身边,紧张地询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吧?”

陈伟国没有回答。

朱骏感到不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晃了几下,但他仍然没有反映。

这时,陆虎循着声音走过来,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紧张道:“他……他不会摔死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朱骏从他的衣袋里摸出打火机,快速按了几下,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他那张布满血迹的脸,而且鼻子和嘴角还在不停地流血。朱骏伸手在他胸口摸了一下,还好心脏在跳动。

陆虎蹲下来,问道:“他还活着吧?”

“没有生命危险,他只是重重摔了一下,暂时昏过去了。”朱骏擦掉他脸上的血迹,转头对路虎道:“你去把火把找来。”

陆虎接过打火机,在黑暗的石头大厅里寻找着。

朱骏将昏迷不醒的陈伟国抱在怀里,心中暗想:“如果没有他,我们即便是成功下山,也会迷失在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里。”想到这儿,朱骏用力抱紧他,希望这个坚强的汉子能熬过这一关,尽快苏醒过来。

“我……我……”陈伟国挣扎着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朱骏兴奋的几乎流出了眼泪,紧握住他的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陈伟国艰难地睁开眼睛,但四周一片黑暗,“我……我们在哪儿?”

“还在大厅里,你感觉好些了吗?”

“头晕得厉害,刚才……”他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发出一阵牙齿碰撞的声音,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着,想必是身体的疼痛令他难以忍耐。

朱骏握紧他的手,安慰道:“你先调整好身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陈伟国点点头,双手撑地,一点点爬起来,靠在了石壁上。他喘了几口粗气,声音微弱道:“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头晕而已,休息一会就好了。”

“终于找到了。”陆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五六米外亮起了一团昏黄的火苗。

火光射过来,隐隐照亮了陈伟国的脸。虽然他脸上的血迹被擦掉了,但茂密的胡子却被染成了红色,嘴角也残留着一条血痕,额头布满了汗水,豆大的汗珠儿不断向下滴落着。

朱骏帮他擦掉脸上的汗,正要询问些什么,却听到陆虎的惊呼声传来:“天呐!这……这有一只老虎。”

“老虎?”朱骏吃了一惊,扭头望去,看到十几米外的确有站着老虎,而且,老虎的上面似乎还坐着一个人,便对陈伟国道:“我去看一下,你照顾好自己。”

陈伟国吃力地点点头,“嗯,快去吧。”

朱骏绕过“十八石人”,跑到陆虎身边。他看到大厅尽头有一条两米多宽的通道,通道前站着一只花斑猛虎,它体形健硕,足足有一米多高,四肢强健有力,张开着的血盆大口咧到耳边,两排锋利的獠牙闪着寒光,一对黄绿色的眼睛射出两道咄咄逼人的杀气。

再看猛虎之上,端坐着一个俊朗的少年,他头顶金色王冠,身披黄色战袍,右手紧握一柄锋利的石刀,刀尖儿指向上空,摆出向下挥砍的架势;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一对剑眉直插入两鬓,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

当朱骏的视线定格在少年的眼睛上,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为什么,他隐隐感觉这双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他紧盯着少年的眼睛,渐渐地,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虚影。恍然间,他看到少年从猛虎上跳下来,微笑着走到他身边,从怀里取出一枚圆形的玉坠,小心翼翼地挂在了他脖子上……

“你发什么愣啊?”陆虎使劲儿推了他几下,疑惑道:“猛虎和少年都是用石头雕成的吧?”

朱骏用力晃了晃脑袋,眼前的幻影消失了。他吁出一口气,木讷地点点头。

陆虎发现他脸色苍白,就用嘲笑的口吻道:“你不会是看到老虎害怕了吧?”

朱骏不回答,缓步走到老虎旁,伸出手臂,轻轻地抚摸着端坐在老虎上的少年。

陆虎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走过去,绕着老虎走了几圈,喃喃自语:“这老虎雕琢的真带劲儿,可比动物园里的老虎威猛多了。”

老虎——这两个字让朱骏联想到了乔治·盖尔的死。据陆虎昨天说,二人在树林里突然遇到一只花斑猛虎,乔治为了保护他,引开了老虎,却不慎掉下悬崖。朱骏又回想起在瞭望塔上看到的一幕,这座山的四壁如刀子削过一般陡峭,除了攀岩动物和鸟类,其它动物是不可能爬上来的,老虎更是绝对爬不上来!那么,陆虎一定在说谎,是他杀死了老外乔治!乔治的妻子——吴华会不会也是他杀死的?还有机长李斌、女医生孙颖都是他杀死的吗?

朱骏也不敢妄下结论,但有一点,老外乔治的死一定与陆虎有关。想到这儿,他闪电般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陆虎的衣领。

“你疯了吗?”陆虎用力甩开他的手臂,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惊慌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朱骏向前跨出一步,冷峻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你觉得这座山会有老虎吗?”

陆虎脸色变了一下,胆怯地问:“你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对吧?那好,让我来告诉你。”朱骏又向前跨出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这座山的四壁都是悬崖,老虎怎么可能爬上来?除非它生出一对翅膀。”

陆虎眼睛闪烁了几下,辩解道:“我……我们真的遇到老虎了。”

“不要再狡辩了!”朱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声音几近咆哮:“说!乔治是不是你杀死的?还有李斌、吴华和女医生孙颖。”

“不……不……”陆虎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已无路可退,后背靠在“老虎”的身上,大声辩解:“请你相信我,我没杀人,真的没杀……”

虽然陆虎努力为自己辩解,但他的眼神和肢体动作早已出卖了他。

朱骏大声咆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陆虎手中的火把不住地颤抖着,大厅的光线也随之忽明忽暗。他眼球转了一圈,发现坐在老虎背上的少年腰间别着一把金色匕首,他快速拽下匕首,指向朱骏……

就在这当口,一阵金属摩擦的响声从头顶传来,与此同时,两根手腕粗细的绳索从黑暗中飞了过来,套在朱骏的脚踝上。不等朱骏反应过来,绳索快速收紧,将他拉向空中。

一秒钟后,他头下脚上,被牢牢地吊在了顶棚上。

地心引力将全身的血液都涌至大脑,朱骏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双手胡乱地抓着,但由于距离地面两米多,他根本抓不到借力点。

陆虎先是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僵立了两秒后,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真没想到,老天也帮我,哈哈……”

朱骏吃力地抬起头,盯着三米外的陆虎,他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怪兽。朱骏捏紧拳头,愤怒道:“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陆虎看了一眼七八米外的陈伟国,他如软糖般靠在石壁上,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陆虎狡黠地笑了笑,一边举着火把走向朱骏,一边阴阳怪气地道:“你很想知道吗?”

朱骏挣扎着动了几下,但捆在脚踝上的绳索异常牢固,根本挣脱不开。

“别做无用功了。”陆虎走到他身下,将火把对准他的脸,“你是警察对吧,所以你想找出他们死亡的答案!”

朱骏闻到了头发烧焦的气味儿,他甩头躲开火把,丝毫不屈服,“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陆虎举起金色的匕首,对准朱骏的面部,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那好,我就在你临死前,帮你解开谜底。哈哈哈……”

这阵笑声令朱骏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不敢相信,陆虎就是接连杀死四人的凶手。

陆虎很谨慎,为防止突发变故,他将匕首抵在朱骏的脖子上,然后缓缓讲出了本书的第一个阴谋。

原来,陆虎是美籍华人,他是一名职业杀手,这次来中国的任务就是刺杀乔治夫妇。

乔治·盖尔是美国XX州州长候选人之一,也是本次大选的热门人物,与他同时竞选的另一个候选人——马格米加人气也很高,大选结果必定会在二人之中产生。

马格米加为确保竞选成功,决定除掉最大的竞争对手,他趁乔治回中国参加岳父葬礼的时机,花重金雇佣杀手陆虎伺机刺杀。

但陆虎几次行刺都失败了,只好尾随乔治返回美国,没想到飞机却在太平洋上空失事,他也成为了另一个阴谋的受害者。

空难之后,陆虎侥幸生坏。重生后的他,打算放弃刺杀计划,但昨天单独与乔治在树林中行走,贪婪的欲望让他又变成了冷血杀手。二人路过一处悬崖时,陆虎伸出了罪恶的手,将乔治推了下去。

后来,陆虎又在树林里遇到了乔治的妻子——吴华,他内心默默斗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冲过去扼住吴华的脖子,活活将她掐死了!

为了不露出破绽,他编造了老虎袭击乔治的故事,跑出树林前,他又用树枝将脸上的皮肤划伤,制造老虎追赶的假象。但没想到会被朱骏识破,不过没关系,现在他只需杀死朱骏和陈伟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朱骏听到这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吼道:“魔鬼!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陆虎并不生气,反而露出奇怪的笑容,“现在谜底解开了,你满意了吧?”

朱骏狠狠地瞪着陆虎,咆哮道:“你这个魔鬼!李斌和孙颖也是你杀死的吧!”

“不是。”陆虎摇摇头,匕首在他脖子上抹了一下,顿时划出一道血痕,他不禁感慨道:“哎!本来不想杀你的,但我也没办法,你别怪我。”

朱骏扫了一眼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大声道:“等一等!”

“没想到,中国警察也贪生怕死!”陆虎讽刺了一句,冷冷道:“不要对我说遗言,我不会帮你转达的。”

“李斌和孙颖真的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我没必要骗你。”陆虎握紧匕首,目露凶光,“对不起,我要送你上路了……”

“噗——”

殷红的血液如泉涌般喷出,向半空中四散溅开,细碎的血滴幻化成层层血雾,弥漫在古老的石头大厅里。浓烈的血腥味儿唤醒了沉睡数百年的幽灵,它们悄悄地从黑暗中爬了出来。

“砰——”

一具男尸倒在地上。

但不是朱骏,而是陆虎的尸体!

陆虎死了。

就在尸体倒地的刹那,朱骏看到了一个身骑猛虎的少年,看到了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看到了一柄沾满鲜血的石刀,是这把锋利的石刀救了自己,同时也杀死了被贪婪和罪恶吞噬的灵魂。

火把坠地熄灭了,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朱骏瞪大双眼,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如烙印般刻在大脑里,他不敢相信是骑着猛虎的少年救了自己。那只是一具石像,怎么可能会动呢?难道——石像复活了?

突然,朱骏感到一股寒气挂着风声扑向自己,情急之下,他腹部肌肉用力收紧,向左侧一荡,躲开黑暗中袭来的不明物体。

四分之一秒后,捆绑在脚踝上的绳索断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又是一股劲风袭来,朱骏来不及细想,顺势在地上一滚。当他在黑暗中滚出两米,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与此同时,地上溅起无数耀眼的火星儿。

借着火星儿散发的微光,朱骏隐约看到一把石刀劈砍在地上。忽然,大厅里响起嘈杂的声音,仿佛是马蹄碾压石板响声,又像是石块摩擦的“嗞嗞”声。

“石像真的复活了?”朱骏恰好摸到了火把,他立刻握紧,然后从地上跳起来。

在这无比嘈杂的响声中,朱骏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喊:“机关!印加人的机关!”

紧接着,七八米外亮起了一个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一张布满胡子的脸,那是陈伟国,他正恐惧地盯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十八具石像。

“不对,石像的位置变了,应该是刚刚移动过。”朱骏看到原本分散在大厅里的石像,现在都围在陈伟国的四周,“不好,他一定很危险。”想到这儿,朱骏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你别过来,太危险了!”陈伟国大喊了一声。

虽然朱骏忌惮印加人设置的机关,但不忍看到陈伟国落难,他握紧早已熄灭的火把,冲到石像附近。

突然,最外侧的一具石像快速转过身,高举锋利的石刀,狠狠劈向他的脑袋。朱骏吓了一跳,快速向左侧一闪,躲开致命一击。

“好险!”朱骏又向左侧退了几步,举起火把挡在胸前。

石像并没有追来,它仿佛又变成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妈的,这石像也太诡异了!”朱骏吁出一口气,急道:“我们该怎么办?”

“接住。”陈伟国将打火机抛给他,“先把火把点燃,再慢慢想办法。”

火光亮起,大厅里的视线顿时清晰了许多,朱骏看到,陈伟国被十八具石像围得严严实实,要想救他,只能打碎其中的一具石像。

朱骏双眉紧锁,大脑快速转动着,回想起刚才石像劈砍自己的一幕,他蓦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引开石像。

陈伟国发现他正缓步靠近石像,便高喊道:“别管我了,你先走吧!”

“我引开它,然后你钻出来。”话音未落,朱骏已经走到刚才那具石像前,挑衅道:“嘿!丑八怪,来砍我啊!”

石像仿佛被他激怒了,立刻举起石刀,狠狠劈向他的头部。朱骏早有防备,快速向后退了一步,继续挑衅道:“来,再来。”

石像向前移动半米,举起石刀,再次劈向他。朱骏顺势躲开,发现石像已经被自己引出几米远,陈伟国完全可以从这个空隙钻出来,便催促道:“快,你快钻出来。”

陈伟国苦笑了一声,“不,我不能移动。”

朱骏愣了,疑惑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吗?”

“我身体基本恢复了。”陈伟国指了指周围的石像,“一旦我向前迈出一步,它们就会一齐砍向我。”

“那该怎么办?”朱骏吃了一惊,注视着十八具随时都会复活的石像。他猛然想起,刚才那具石像在劈砍自己时,它的脚从未离开过地面,不禁迷惑道:“它是怎么向前移动的呢?”

陈伟国看出了门道,高呼道:“控制石像的机关就在地下。”

“对,只有石像的脚与物体接触,那么,机关一定藏在地下。”朱骏用火把照了照,这才发现石头铺成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分布着无数条半厘米宽的凹槽,想必机关就藏在凹槽之内。

朱骏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要想救出陈伟国,就必须关掉控制这些石像的总机关,但总机关究竟藏在哪儿呢?

匕首!

他回想起陆虎临死前,从“少年”腰间抽出的金色匕首。匕首被抽出后,先是自己被绳索吊在半空,接着是陆虎被石刀刺死,然后是陈伟国被石像围住。

对,那把匕首就是总机关!

朱骏转身跑回去,看到陆虎的尸体平躺在地上,左胸口被刺穿,鲜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流淌,几乎将身上的衣服完全染红,僵直的右臂伸向胸口,手中还死死地握着那把金色的匕首。

距离尸体一米之后,是骑虎的“少年”,手中高举一柄沾满鲜血的石刀,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

朱骏犹豫了一下,从尸体上抽出匕首,快步走到猛虎前。

他与“少年”对视了一眼,仿佛从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看到了死亡的气息,但他清楚,要想救出陈伟国,就必须将匕首插回去。

突然,头顶袭来一股劲风,他来不及躲闪,只能拼尽全力,将匕首插回“少年”的腰间。

当匕首插进去的瞬间,头皮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滴鲜血沿着眉心流淌至嘴唇。

我死了吗?

朱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沿着舌尖沁遍全身,他猛地打了个冷战,“我……我还活着。”

朱骏向上扫了一眼,看到冰冷的石刀就贴在头皮上,倘若在向下一公分,脑壳就会被劈开。他倒吸了口凉气,降低重心,从石刀下钻出来。

陈伟国的声音从几米外传来:“你……你还好吧?”

朱骏深呼吸了几口气,心有余悸道:“好险,差一点就做了刀下鬼。”

陈伟国试探了几下,发现机关果然关闭了,就从石像的缝隙间钻出来。他向前走出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去从石像的手里取下一把锋利的石刀,然后快步走到朱骏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称赞道:“好样的,真不愧是一名刑警。”

朱骏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岔开话题,“你的伤势完全恢复了吗?”

“差不多了,只是头有点晕。”

朱骏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我们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陈伟国点点头,“没想到乔治夫妇竟然是他杀死的。”

“嗯……”朱骏摸了摸头皮上的伤口,皱着眉道:“不过,他不承认杀害了李斌和孙颖。”

“或许,李斌和孙颖真不是他杀的。”陈伟国指了指猛虎后的通道,“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尸体怎么办?”

陈伟国想了想,道:“背出去吧,我们先把尸体埋了,再继续寻找下山的隧道。”

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与此同时,数根箭矢呼啸着扑向他们。

“小心……”陈伟国惊呼一声,一边用石刀挡开射来的箭矢,一边拉着朱骏冲向通道。

他们很幸运,没有被箭矢射中,成功逃进了通道里。

黑暗的大厅内,不断传来箭矢撞地的“砰砰”声。

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吐出一口气,“好险!”

陈伟国略微沉思了一下,道:“算了,不能为了一具尸体把命搭上,走吧,我们离开这儿。”

他们在宽敞的通道里走了十多分钟,拐过一个直角弯,眼前出现两条通道。一条是笔直向前的宽敞通道,另一条是蜿蜒向下的石阶。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是否到石阶下查看时,石阶下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