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最后宇文忠还是决定舍命陪君子,做个隐形人,去保护两位女士。

第二天吃过晚饭后,两位女士都化了妆,穿了袒胸露背的裙子,还逼着他换上Grace丈夫的衣服,结上领带,又给他头发上喷了些香香的东西,用手把他额前的头发都提得竖了起来。

这下两位女士都满意了:“哈哈,完全变了个样!”

去的时候是Grace开车,因为她知道路,而且开的是她的车,但在停车场停了车后,她就把车钥匙交给他,好像打定了主意,今晚要直着进去横着出来似的。

酒吧不是他想象的一个墙壁上涂得乱七八糟的大平房,而是一幢豪华的高楼。他们绕到楼后面去停了车,从侧门进去。看门的问他们要身份证明,他和Grace都有美国驾照,顺利过关。但云珠却遇到了麻烦,因为她没美国驾照,中国驾照人家又不认识,而她又没带别的身份证明,差点就进不去,还是Grace交涉了半天,才让云珠进去了。

酒吧果然很高雅,没有电影上那种光怪陆离锣鼓喧天的感觉,进去后就看见一个很大的圆圈形吧台,中间是酒柜,放着各种各样的酒,琳琅满目。再往里走就是一个餐厅样的地方,摆着古雅的餐桌,白色的餐巾折得像花儿一样,开放在各个餐桌上。最里面是乐队,几个穿黑西服白衬衣打黑蝴蝶领结的男人在演奏很优雅的曲目。

他低声问Grace:“这就是酒吧?”

“应该说这也是酒吧。”

“我以为是那种——群魔乱舞的酒吧呢。”

“我怎么会带你的宝贝儿去那种地方?”

他走进餐厅,很老实地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而两个女人则在吧台边的高凳子上坐下。

不一会,有个侍应生给他拿来一个装饰华美的大本子,像本大杂志,大概是菜单,但他两眼一抹黑,一个也不认识,不敢瞎点,只拿在手里做研究状。

过了一会,一个侍应生给他送来一杯酒,他正想说我还没点啊,侍应生指了指吧台的方向,用英语说:“是那位女士为您点的。”

他一看,Grace在吧台边向他挥手致意,他也向她挥挥手。

因为待会还要开车,他不敢多喝,也怕一下子喝完了又得花钱买,只把酒杯端在手里消磨时间,偶尔抿一小点。

他看见吧台边那两位女士手里也有酒,但他没看见是哪位绅士为她们点的。

他就坐那里看酒吧里的各色人等,发现都是些有钱有闲人,穿得很漂亮就不说了,动作也都很优雅,女人全都是袒胸露背的晚装,男人都是衬衣领带,有的还穿着西服。

男人占一大半。

中年男人又占男人的一大半。

最奇怪的是有些人还带着手提电脑,这就让他搞不懂了,如果是来社交的,为什么又带着手提电脑呢?难道现在酒吧变成了做学问的地方?早知道如此,他也该带着自己的手提电脑来这儿写作业的,这么干坐着,多浪费时间啊!

乐队前面的空地上有人跳舞,他想那空地大概就是所谓“舞池”吧,一个没水的池子。

舞池不大,跳舞的也不多,只几对,不是他在电影上看到过的那种乱蹦乱跳,而是很平稳很缓慢的舞步。

坐了老半天,都没故事发生。

他百无聊赖地去了趟洗手间,结果回来就发现形势起了变化,Grace下了舞池,被一个白人帅哥搂着在跳舞,但云珠还坐在吧台前,面朝着舞池这边,很失落的样子。

他也很失落,为什么没人请云珠跳舞?难道美国人不觉得云珠很漂亮?他想过去英雄救美,邀请云珠跳舞,但他不会跳,可别搞成“狗熊揪美”了,再说云珠预先告诫过他,不能暴露身份的,他只好坐那里干着急。

又过了一会,云珠终于被人请去跳舞了,就是刚才跟Grace跳过的那个白人帅哥。

他感到松了一口气。

Grace端着酒杯向他走来,他急得想对她喝一声“别过来,别过来”,但终于没发出声。

她在他对面坐下:“酒还没喝完?”

“没敢多喝。”

“为什么?”

“待会要开车。”

“还早得很呢,这酒不浓,个把小时就——化成了水,上趟洗手间就没了。”

“你跑这里来坐着,不怕别人发现?”

“我怕什么?你女朋友是怕人家知道她有男朋友就不敢追她了,我又不要人追,怕什么?”

“你不要人追?”

“我要人追就不跑你这里来坐着了。”

“那个白人——在追云珠吗?”

她往舞池看了一眼:“是我叫他陪云珠跳舞的。”

“为什么美国人不来追云珠?他们觉得她——不漂亮吗?”

她笑起来:“怎么?你希望老美来追云珠?”

“呃——也不是希望,就是——好奇。”

“你这个男朋友太没劲了,居然希望老美来追自己的女朋友。”

“我说了不是希望,只是——好奇。真的,你说是为什么?”

“我又不是老美,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老美?你应该是美国公民了吧?”

“我是美国公民,但我不是美国的公的民,怎么知道男人心里怎么想?”

他被她的“公的民”逗笑了:“我听云珠说,你和你husband是在酒吧认识的?”

“嗯。”

他不太相信:“是真的,还是你骗云珠的?”

“是真的。”

“怎么会是在——酒吧认识的?”

“怎么不会呢?”

“你以前就——经常去酒吧?”

“嗯,天天去。”

他越发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了:“哪里有天天去酒吧的人?”

“怎么没有呢?我就是一个。”

“借酒浇愁?还是去——物色结婚对象?”

“都不是。”

“那你天天去酒吧干什么?”

她一笑:“打工。”

他差点笑出声来:“呵呵,去打工,我怎么没想到这上头去呢?”

她也抿着嘴笑,大概觉得自己的包袱抖得很好。

他问:“你husband不会也在那里打工吧?”

“不是。他是去我们那个城市开会的,住在我打工的那个酒店,晚上没事就到楼下的吧里来喝点东西。”她指指几个正在用电脑的人,“喏,跟他们一样,带着手提电脑,边喝边上网。”

“我刚才还在想怎么有人在酒吧用功呢。”

“他们都是住在这个酒店的人。”

“你husband刚好住在你打工的那个酒店?”

“嗯,他第二天有个presentation(报告,汇报),正在那里修改他的PowerPoint slides(幻灯片),想往里面加个短片,但总是弄不好,我就自告奋勇帮他弄好了。”

“你是电脑高手?”

“也不是什么高手,在大学读书,经常要做presentation,谁不会整整PowerPoint?而他是个医生,平时都是跟手术刀打交道的,当然没我会整。”

“那你们是美救英雄,不是英雄救美嘛。”

“应该说还是英雄救美。”

“为什么?”

“他不是老美吗?”

“呵呵,是这个意思。”

她喝了口酒,说:“我帮他加短片的时候,发现他的presentation是关于乳癌的,就问他是干嘛的,他说他是医生,癌症外科,专治乳癌的,来参加一个乳癌研讨会。我就说我妈是乳癌去世的——”

“就这样认识了?”

“嗯,就这样认识了。”

他感觉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大概是提到去世的母亲有点伤心,便很自觉地打住了。

跳舞的老白已经把云珠送回到吧台边,她正在东张西望。

他催促说:“快回那边去吧,她在找你。”

Grace端起酒杯,往吧台那边走去,云珠向她迎过来,两人站住了说话。

他远远望去,看着两个穿袒胸露背长裙的亚洲女人,身材差不多,就是云珠比Grace高一点,但Grace的胸好像比云珠高一些,衬托得云珠有点单薄。灯光下,云珠的皮肤显得有点惨白,而Grace的黑皮肤却显得很健康。最大的差别应该是在神态和气质上,云珠给人的感觉很不自信,满脸都写着“为什么没人来追我,为什么啊,为什么”,而Grace却显得很淡定,有种“世界崩塌于面前又与我何干”的冷艳。

那天的形势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时都没怎么改变,有人请Grace跳舞,但没人请云珠跳舞,也没人为她俩点酒。他一气之下,把侍应生叫来,点了两杯酒,送给吧台边的两位亚洲女士。

十点多的时候,两个女人结账走人,他也赶快向侍应生招手,准备结账走人。

但侍应生告诉他,吧台边那位女士已经替他把帐结了。

他走出酒吧,看见两位女士在门边等他。

云珠一见到他,就埋怨说:“怎么搞这么半天才出来?”然后夺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大步向停车场走去。

坐进车里,他不放心地问:“你能开车吗?”

云珠没好气地说:“怎么不能开?我又没喝醉。”

他不敢多说,只好让她开。

开了一会,云珠抱怨说:“你搞什么搞啊,还点两杯酒送给我们,害Grace姐姐掏了那么多钱——”

“我——是看到——”

“看到什么?看到没人为我们点酒?你坐那里不停地往我们这边望,还对我们挥手,早就暴露了我们的关系,谁还会为我们点酒?”

他被抱怨烦了,顶撞说:“下次我不来了,你们两个来吧,免得没人请你喝酒跳舞,你把脾气发在我身上。”

“我早就说不要你来,你偏要来!”

“是我偏要来吗?”

Grace打圆场说:“算了,算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叫他来的,也是我先对他挥手的,不怪他。”

三个人回到家,云珠一言不发,嗵嗵嗵上楼去了。

他对Grace苦笑一下,也跟上楼去。

云珠还穿着她那袒胸露背的长裙,正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搔首弄姿,大概在研究自己的哪个姿势最好看,最有魅力。

他好心提醒说:“在酒吧那种地方,你不要露出急于等人来追的表情,你越急,人家就越不会来追——”

“我哪里有露出急于等人来追的表情?”

“反正我从旁边观察,有这么个感觉。”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们去酒吧是——等人为我们买酒的。”

“你何必到那里去——等人为你买酒呢?家里又不是没酒——”

“土老冒,你以为我真的是想喝酒啊?”

“那你是想什么?”

她一笑:“就是想过过被老外追的瘾。”

“只怕不仅仅是过个被追的瘾吧?是不是想找个老外嫁了?”

“老外是那么好嫁的?”

“这么说你没嫁老外是因为不好嫁?如果好嫁你早就嫁了?”

她跑过来搂住他:“你今天已经看见了,老外根本就不理我,你还担个什么心?”

“你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因为我在那里,又不断往你们那里望,已经被人发现了——”

“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等我下次单独跟Grace姐姐去,看看到底怎么样。”

“你还要去?”

“怎么不去呢?难道我就让这么一个失败的记录跟随我一辈子?”

“你这失败的记录有谁知道啊?”

“怎么没人知道呢?你知道,Grace姐姐知道,还有酒吧里那些老外知道。就算你们谁都不知道,我自己也知道啊!我一定要洗刷这个耻辱,不然死不瞑目!想我在国内的时候,去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什么时候这么失落过?”

“如果下次去酒吧,有老外追你呢?”

她耸耸肩:“那就喝几杯不花钱的酒啰。”

“就只喝个酒。”

“还跳几只不花钱的舞啰。”

“只跳个舞喝个酒?”

“那你说还干什么?难道还跟老外去开房间?”

他闷闷地说:“哪里还用得着开房间?那些老外本来就在那里开有房间,你只要跟他们上楼去就行了。”

“不会的,我和Grace姐姐两个人去,怎么会跟人上楼去呢?我就是想试试自己的魅力,没别的。”

下一个周末,云珠真的跟Grace两人去了酒吧,但回来之后还是闷闷不乐。

宇文忠有点幸灾乐祸:“今天我可没去啊,别又怪我头上。”

“不怪你怪谁?你上次已经把局面搞糟了,现在挽都挽不回,那个酒吧的人都知道我是有BF(男朋友)的人了,谁还会来给我买酒?”

“我觉得美国人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男朋友,他要是想追你,就算你有丈夫他也会追你。”

“你被美国人追过?”

“我没被美国人追过。”

“那你乱说个什么?”

他笑了笑,建议说:“那下次去另一个酒吧好了。”

“哼,还用你说!我已经跟Grace姐姐约好了。”

第三个周末两个女人果真去了另一个酒吧,但云珠回来还是闷闷不乐。

这次他不好意思打击她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根本没问她情况如何。

但她自己忍不住,抱怨说:“我觉得美国人有病!看上的都是那些中年大妈,又老又丑的那种。姑奶奶我再也不去酒吧了!美国男人都是他妈的变态!”

他附和说:“美国男人真的不懂得审美,尤其是亚洲女人的美。”

哪知道云珠不吃他的马屁:“你别幸灾乐祸,我这是刚到美国,还没摸着门路。总有一天,我会让美国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你等着瞧好了。”

“他们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了,你就怎么样呢?”

“我?我就用我的鞋尖踢踢他们的鼻子,说:喂,起来吧,老娘不需要你们跪在面前。”

这话说得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后来他问Grace:“你是不是专门把云珠带到那些——不会欣赏她的酒吧里去?”

“我干嘛要这样?”

“让她对老外死心啊。”

“我干嘛要让她对老外死心?”

“因为你想帮我嘛——”

“我干嘛要这样帮你?”

“你——怕她跟老外跑了,所以——”

“呵呵,你别想得美了。我还巴不得她跟老外跑掉呢,所以才带她去比较高雅的地方,找个可靠的老外,你也放心些。”

“那怎么连去几家都没人追她呢?”

“我正想问你呢。”

“为什么问我?”

“你是男人嘛。”

“男人就知道答案?”

“不是说‘天下男人一般黑’吗?”

“呵呵,我不黑,我是黄种人。”

云珠不去酒吧了,又想起另一个去处:“你去过脱衣舞俱乐部没有?”

“没有。”

“我不相信,你来美国这么久了,还没去过脱衣舞俱乐部?别人说中国的男生都是一到美国就去那里看脱衣舞。”

“那我可能不是中国的男生吧,反正我没去过。”

“为什么你不去呢?”

“忙得要命,哪里有时间去看那玩意?再说,有你为我跳脱衣舞,我还用得着花那个冤枉钱?”

“那我们现在去看吧,看看是人家跳得好,还是我跳得好。”

“哪有女生看脱衣舞的?”

“怎么没有呢?你以为看脱衣舞的都是为了看人家的光屁股?”

“那是为了什么?”

“脱衣舞也是一种舞蹈艺术嘛,像那个钢管舞,很难跳的,不光要有舞蹈基础,还要有臂力才行,对身体的柔软度要求也很高,不是谁都能跳的。”

“你跟我视频的时候,抱着那个床架子跳的,是不是就是钢管舞?”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跳得好不好?”

“好倒是好,就是太——撩拨人了——”

“要的就是那个效果嘛。”

“那个只能在卧室里跳跳——大庭广众之下——”

“老土了吧?那个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跳,才够热辣——”

云珠是个有了想法就要付诸实践的人,很快就说动了Grace,然后两个人一起来说服他:“去吧,去吧,也算一种生活体验嘛。”

“又要花不少钱吧?”

Grace大方地说:“我请你们。”

“那怎么行?上次也是你花钱,这次又让你花钱?”

“那有什么?我工作了,你们还没工作嘛。”

“但这都是——我们提出来的——”

“是你们提出来的,但我也跟着享受了嘛。”

他好奇地问:“这对你来说是一种享受?”

“至少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法,成天呆家里,多无聊啊。”

他坚持说:“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花钱了,你不答应这一点,我是不会去的。”

云珠抢白他:“好像是谁在求你去一样,你不去算了,我和Grace姐姐两个人去。”

他很不放心:“脱衣舞就不会是像上次那种高级酒店了吧?”

Grace回答说:“是nightclub(夜总会)性质的。”

他对夜总会也没什么好印象,貌似各种罪恶都跟夜总会相关,于是说:“那我还是舍命陪君子吧,去给你们当保镖。”

云珠嘲笑他:“当什么保镖,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别的女人的光屁股?”

“光屁股有什么好看的?”

Grace说:“呵呵,还不见得有光屁股看呢。”

“为什么?”

“因为有的州规定只能topless(无上装),不能fullynude(全裸)。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州是什么规定,上网查查就知道了。”

几个人立即上网查询,发现本州真的不允许fullynude,还不允许触碰脱衣舞娘。

云珠说:“哇,这么严格啊?”

Grace说:“这还不是最严格的,有的地方规定观众必须离stripper(脱衣舞娘)六英尺远。”

云珠敬佩地说:“你看美国的法律多严明,要是在中国,只要你掏了钱,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就是带去开房,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Grace说:“在美国就看stripper自己的了。有的stripper愿意跟客人发展其他——关系,那是另一回事,但从职业的角度来讲,她们只是跳舞,可以用舞蹈动作挑逗客人,让客人冲动,甚至——高潮,但她们原则上不触碰客人,更不卖身。”

他说:“照你这么说,跳脱衣舞的还——挺正派的呢。”

云珠说:“本来就是么,你以为人家都是鸡?”

他开玩笑说:“你这么敬佩stripper,是不是想去跳脱衣舞啊?”

“我是想去跳啊。”

他差点跳起来:“什么?你当真想去跳啊?”

“为什么不?你刚听Grace姐姐说了,跳脱衣舞的很正派的。”

“再正派也是把——身体露给别人看。”

“又不是fullynude!”

他最佩服的就是云珠对这些英语单词真是达到了过耳不忘的程度,听一遍就知道读法和用法,如果把这点天分用在托福上,可能早就考过了。

他坚持说:“再怎么不fullynude,也是脱得只剩——三点式了。”

“那又怎么了?夏天游泳不都是穿着三点式的吗?”

“那怎么相同?”

“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啦。”

“要说不相同,那就是穿游泳衣让人看了还赚不到钱,跳脱衣舞让人看了还可以赚到钱。”

他觉得这个逻辑真的很胡搅蛮缠,但又说不出错在哪里。

云珠说:“我听人说跳脱衣舞很赚钱的,一晚上可以赚到好几百,甚至上千!”

他不相信:“跳脱衣舞——这么高的工资?只怕是靠——歪门邪道赚的钱吧?”

“才不是歪门邪道呢!”

Grace解释说:“跳脱衣舞的一般是不拿工资的,有的还要倒交钱给夜总会才能上台。”

“那她们怎么赚钱?”

“主要是靠小费。你说这次你掏钱,那你最好换几百美元的小票子,给我们三人一人分一点,我们到时好给小费——”

“那里不收信用卡?”

“收当然收,你点几杯饮料什么的,可以用信用卡支付,但你给小费呢?难道把你的信用卡塞到stripper(脱衣舞娘)的小裤裤里去?”

他想到那个塞钱的场面,有点脸红。

云珠不屑地说:“真是老土,连这都不懂,就算没去过,想也想得出来了嘛。”

Grace笑着对他说:“特别是你,得多带点现金,如果人家给你跳lapdance(膝上舞),你出手小气了可不行——”

“我才不要谁给我跳lapdance呢。”

“也是,像你这种没定力的,最好别让stripper(脱衣舞娘)给你跳lapdance,不然的话——呵呵——可能会当众出丑。”

两个女人都笑起来,把他搞了个大红脸。

还别说,他虽然是去当保镖,但内心深处还真有点躁动不安呢,毕竟是个新鲜事,还没经历过的,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他最担心的是会像Grace说的那样,经不起脱衣舞娘的挑逗,在大庭广众出乖露丑。

他决定去夜总会之前先做点准备工作,云珠好像心有灵犀似的,提出先在家里给他跳一通脱衣舞,说待会好有个比较。

当云珠穿了三点式在他面前扭来扭去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她,滚倒在床上。

云珠吃吃地笑:“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说了只能看不能碰的吗?”

“谁说的?”

“本州法律说的。”

“本州法律管得着我碰不碰自己的老婆?”

“当然管得着,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能碰我,不然我告你强暴。”

他热烈而深入地抚摸她,小声问:“你同意不同意?同意不同意?”

她扭动着,吃吃地笑:“我不同意——”

“嘴硬!都泛滥成灾了,还不同意——”

“谁泛滥成灾谁同意,我就是不同意——”

“谁同意我就碰谁——”

完事之后,两人穿好衣服,叫上Grace,一起驱车去看脱衣舞。

也许是事先做了准备工作,也许是那晚的几个脱衣舞娘都不那么漂亮,反正他没觉得有多兴奋,只觉得几个女人大腿好粗,腰也不细,屁股又肥,舞姿也一般,真的不如云珠跳得好。

脱衣舞娘跳完一曲,就走下台来,在观众席里扭来扭去,观众就往她三点式里塞小费。

他们三个人都预备了一些小面额钞票,等脱衣舞娘扭到跟前,他们也学着其他观众的样,往脱衣舞娘的三点式里塞小费。

有个脱衣舞娘扭到他跟前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脸上的粉都泥成了墙,还掩盖不住眼角的皱纹,胸前也有好多晒斑,也是泥墙一样泥了一层粉都遮不住,体积更是宏大,可能比他还重,隔远看还凑合,离近了看真的很吓人。

他有点悲哀地想,这也是为了生活啊!如果有别的办法,谁会在这个年纪还来卖这种命?

有个脱衣舞娘走到他附近一个男人面前,开始跳舞。Grace告诉他,那就是lapdance。他看了好一阵才明白,原来所谓lapdance并不是真的在男士lap(腿)上跳,只是离得很近而已。

那个脱衣舞娘跳得很卖力,不是让乳房在那男人眼前晃,就是让大腿根在那男人眼前晃。看那个男人的样子,很兴奋,但不知道兴奋到什么程度,至少从外部看不出来。

最后那男人往脱衣舞娘的小裤裤里塞了一张卷起来的钞票,脱衣舞娘飞给他一个吻,拍拍他的脸,施施然而去。

还有一个脱衣舞娘是在几个男人面前的一张桌子上跳舞,弯腰啊,踢腿啊,搞得不亦乐乎,而那几个男人有的仰着脸,盯着看,有的似乎不那么好意思紧盯着,故意东张西望的,最后都塞了钱在那个脱衣舞娘的三点式里。

他认真地看了半天,还真没看到有人动手动脚的,都挺规矩,给小费的动作也很礼貌,一手拉起小裤裤的腰边,一手把钱放进去,如果脱衣舞娘还穿着有吊袜带的长袜子,大家就把小费塞在长袜子里,但没有谁借机摸一把捏一把偷窥一把。

回到家后,三个人一对账,发现总共用掉了两百来块钱,除了喝饮料的几十块钱外,其他的都给了小费了。

云珠兴奋地说:“哇,跳脱衣舞太赚钱了!光我们三个人,就给了一百多小费!而我们还不算最大方的,想想看,那几个stripper今晚该赚了多少钱啊!”

他半开玩笑地对云珠说:“这下完了,你肯定要去跳脱衣舞了。”

“如果赵云不在这里,我就敢去跳。”

“为什么要赵云不在这里?”

“她在这里我哪敢跳?传回B市去,我妈不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