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汤川干杯的隔天早晨，查明了在河畔草丛中发现的氦气瓶上其中一枚指纹的主人，在警察的数据库中找到了相符的数据。

指纹的主人是在北菊野町经营汽车修理工厂的森元，过去曾经因为超速接受侦查。

草薙指示侦查员调查了森元的情况，却没有发现和莲沼之间有任何关系，也无法找到和并木佐织、并木家的人有任何交集。

但在调查过程中，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森元是北菊野町町内会的干部，在游行当天，负责举办飙歌大赛，而且在飙歌大赛的会场，免费赠送气球给小孩子。

草薙决定把森元找来菊野分局，了解详细的情况，但认为森元本人应该和那起事件无关，因为使用氦气这种别出心裁杀害方法的人，应该不会作出徒手拿储气瓶这种轻率的举动。

但既然在“凶器”上留下了指纹，当然无法不把他视为关系人，所以派了几名刑警上门。因为无法保证森元不是凶手，这样的话就有可能在刑警要求他主动到案说明时试图逃走。

但这种想法是杞人忧天，森元虽然感到困惑，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刑警来到分局。

岸谷负责侦讯工作，草薙在搜查总部所在的大会议室和武藤、内海熏等人为第一次侦查会议做准备。

“果然无法期待现场周围的监视器拍到有用的画面。”武藤垂着眉尾说道，“附近虽然有投币式停车场，但那里的监视器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车辆。”

草薙低吟一声后，看向身旁的内海熏，“复仇者联盟的行动如何？有没有确认监视器？”

“确认了一部分。”内海熏操作了自己面前的笔电键盘后，把屏幕转向草薙。

屏幕上显示了许多人来来往往的图片，似乎是设置在路上的监视器所拍到的影像。

“监视器设置的地点在游行终点附近，这个穿深蓝色夹克的男人应该就是高垣智也。”内海熏指着画面中的一部分说。

草薙只看过高垣智也的照片，而且计算机显示的影像分辨率并不高，但他觉得那个人应该就是高垣。高垣不是看向前方，而是看着车道的方向，应该是边走边看游行。

屏幕角落的数字显示是下午两点多拍到的照片。

“走在他旁边的两个年轻男女是他公司的后辈同事，看影片时，就可以看到他们在交谈，你要看影片吗？”

“不需要，有没有时间更晚的影像？”

“菊野分局的人正在找，目前还没有找到。”

“是喔。”草薙回答后，再度定睛细看。

高垣智也并没有拿皮包之类的东西，和他在一起的两个人，只有那个女生肩上背了一个小肩背包，并没有拿任何大行李。

根据内海熏之前报告的内容，高垣智也在下午三点多到四点期间没有不在场证明，但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底能做什么？

“复仇者联盟的其他人呢？”

复仇者联盟是草薙为确信莲沼杀了并木佐织，可能想要复仇的那些人取的名字。具体来说，就是并木家的人，曾经和并木佐织交往的高垣智也，还有想要栽培佐织成为世界级歌手的新仓直纪等人。

内海熏操作着计算机，屏幕上显示了新的影像。地点和刚才不同，右侧可以看到像是邮局的入口。

“这是新仓夫妇。”

内海熏手指的地方有一个身穿棕色夹克，有一点年纪的男人，和身穿淡紫色开襟衫的女人。两个人都看向车道的方向，手上都没有拿东西。草薙确认了他们的脚下，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五分——

“从时间来看，应该是菊野队在游行的时候。”内海熏说，“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新仓夫妇之后开始移动，好像跟着菊野队一起前进，菊野队最后出场，很多观众都跟着一起往前走。”

“这条路上应该还有其他监视器，”武藤在一旁说道，“只要仔细调查，或许可以发现新仓夫妇之后的行踪。除了高垣智也以外，我也会请目前有空的人去查一下。”

“那就拜托了。”草薙嘴角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但在视线转向屏幕的同时，立刻露出凝重的表情。

他在意的是无论高垣智也还是新仓夫妇，手上都没有拿大行李。杀害莲沼必须用到氦气的储气瓶，需要相当大的袋子才能搬高约四十公分，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储气瓶。

当然，也可能事先藏在某个地方，在犯案前前往取用，但到底藏在哪里？

“武藤副警部，”草薙叫了一声，“在看监视器影像时，同时确认一下有没有人拿大行李，基本上是能够装下之前那个氦气瓶的大小。”

武藤似乎理解了草薙的意图，睁大眼睛说：“知道了”，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之后，草薙和内海熏两个人在准备侦查会议使用的数据时，岸谷侦讯完森元走了进来。

“虽然还要确认供词的真伪，但我认为森元应该清白。而且听鉴识人员说，储气瓶上的其他几枚指纹应该也都是森元的，比起这个问题，我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岸谷的双眼充满了获得成果的满足感。“那个储气瓶果然是被偷走的。”

“怎么回事？”

“那一天，森元在飙歌大赛的公园内发气球给小孩子。大约从下午三点三十分左右开始发气球，他准备了大约一百个气球和三瓶氦气，一瓶大约可以充四十个气球，所以他多准备了一些，我把在草丛中发现的氦气瓶照片给他看，他说完全相同。”

岸谷看着笔记继续报告。

森元是町内会的干部，所以有很多杂务，经常离开现场。只有他一个人负责气球，他把还没充气的气球带在身上，但氦气瓶就留在原地。

他四点半左右第一次离开，大约十五分钟后回来，在打算继续发气球时，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刚换了一瓶新的氦气，没想到又空了。仔细一看，原来是第一瓶用完的氦气瓶。他觉得很奇怪，但又换了一瓶新的，继续发气球。最后发了大约六十个气球，氦气很足够，所以并没有造成影响。

“森元发现，在他离开的时候，第二瓶氦气似乎被人偷走了，但因为最后氦气够用，而且他觉得没必要让其他干部知道自己的疏失，所以至今为止没告诉任何人。”低头看笔记的岸谷抬起了头，“听了他的陈述，我觉得很有说服力，应该没有说谎。”

草薙在脑海中整理了刚才听到的内容。

“氦气瓶是在下午四点半至四点四十五分期间被偷，举行飙歌大赛的公园到命案现场的距离是多少？”

“大约三公里。”岸谷似乎预料到草薙会问这个问题。立刻回答说，“莲沼的尸体是在下午五点半时被人发现，所以如果不开车，恐怕没办法做到。”

“是喔……”

草薙心想，高垣智也彻底摆脱了嫌疑，因为他在下午四点就和同事一起去了啤酒餐厅。

然后——

新仓夫妇也是清白的，他们在傍晚五点开始的飙歌大赛中担任评审，即使开车也来不及犯案。

“首先要找目击证人，最好在偷氦气的时候被人看到，但即使没有这么幸运，或许可以打听到看到有人搬可疑物品的证词。因为如果有人在飙歌大赛的会场拎着大行李，一定会很引人注意。另外，还要确认公园和附近的监视器影像，投币式停车场一定都设置了监视器，所以要优先调查，只要发现有可疑人物，就要立刻查出身分。”

“好。”岸谷拿出记事本。

“内海。”草薙叫着身旁的女下属，“妳有没有什么想法？”

“那天在游行时，主要道路实施了交通管制，”内海熏冷静地说，“路上也有很多人，开车从公园到案发现场时的路径有限，很可能刚好被哪里的N系统捕捉到。”

“有道理，那就和菊野分局合作，找出当天下午四点半之后三十分钟内，现场周围N系统拍到的所有车辆。”

“好。”内海熏在回答时，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凝重，似乎在考虑其他的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对，我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凶手要使用这种大费周章的方法。”

“又是这件事吗？”草薙皱起了眉头，“想这种问题也没用，只要让凶手招供就好，就连汤川也接受了。”

“汤川老师？”

“我昨晚和他见了面。”

草薙把在那家雅致酒吧内和汤川的对话告诉了她。

“既然已经找到物证，就要积极侦办，采用人海战术，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把氦气从公园搬去命案现场的人。”

草薙激励下属后，看向时钟。搜查总部成立后，间宫很快就会来这里，如果无法报告一些有实质进展的情况，实在没脸见间宫。